85度c小說網

五日後,晨光已經可以下床走動。

“侯爺這就要走了?”江遠朝站在庭院中,目光掠過喬昭,似笑非笑看着邵明淵。

邵明淵不動聲色揚眉:“還要麻煩江大人送我們一程。”

江遠朝看了喬昭一眼,似是問她,又似是對邵明淵說:“江某有選擇的餘地嗎?”

這幾日,他時不時就會感到腹中絞痛,算是嘗到了七日斷腸散的滋味,為了活命就只能由着對方擺布了。

“船已經備好了,侯爺既然要走,那便趁早。”

“江大人準備得很周全,多謝。”

天氣悄然轉冷,江邊已見蕭瑟景象,喬昭一行人登船離開了暫住的地方。

一路往北,幾乎每隔數里路就有官方船隻攔截盤查,每次都因江遠朝亮明錦鱗衛的身份而放行。

江遠朝忍不住嗤笑:“侯爺這是拿江某當了護身符么?”

邵明淵憑欄而立,望着波光粼粼的江面微微一笑:“能者多勞。”

“侯爺承認自己無能?”江遠朝反唇相譏。

邵明淵笑意淡淡:“本侯從不在言語上與人一爭長短。”

江遠朝掉頭看向撒了碎金的江面,忽然笑出了聲:“江某其實很好奇,侯爺究竟做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讓整個福東風聲鶴唳,如此嚴格盤查過往船隻。”

邵明淵收回視線看向江遠朝:“本侯也很好奇,江大都督有什麼要事,會命江大人悄悄潛到福東來。”

江遠朝知道問不出什麼,瞥見喬昭過來,不再言語。

“該用飯了。”喬昭走過來道。

“今晚吃什麼?”邵明淵笑問。

“撈了幾尾魚,做了蔥燒魚還有魚湯。”

二人有說有笑往內走,江遠朝獨自立在原地。

喬昭走出數步轉身:“江大人怎麼不動?”

江遠朝定定看着喬昭,指指自己的腹部:“這裡疼,不想吃。”

喬昭沉默片刻,抬腳走過去,摸出一隻小瓷瓶遞給他:“不是解藥,不過能緩解疼痛。”

江遠朝捏着似乎還留有少女體溫的瓷瓶,低嘆道:“多謝你了。”

喬昭垂眸,態度冷淡疏離:“江大人客氣。”

江遠朝嘴唇翕動,有心問個究竟,礙於這幾日那個礙眼的人總是不離喬昭左右,只得作罷,默默抬腳跟上。

晚飯很簡單,一尾蔥燒魚,一大盆魚湯,還有一盤切得碎碎的酸豆角。

這個情況也顧不得講究,幾人團團圍坐用飯。

邵明淵仔細把魚肉剔了刺,放入喬昭碗中。

喬昭笑笑,給他盛了一碗魚湯。

江遠朝忽然覺得味同嚼蠟,放下筷子起身出去,站在船欄邊吹着江風。

江風冷冽,讓他的頭腦為之一清,想到剛才的離席不由苦笑。

面對她,他好像越來越沉不住氣了。

這種自尋煩惱的事,放在以往他是嗤之以鼻的,誰知他江遠朝也有這樣的一日。

“大人——”江鶴不知何時走了過來,靠着船欄,小心翼翼喊了一聲。

江遠朝側頭看他。

江鶴遞過去一個饃饃:“大人,您沒吃飽吧?這個還熱乎呢。”

江遠朝盯了那個白白胖胖的饃饃好一會兒,伸手接了過來,拿手撕了塞入口中。

他動作斯文,一個饃饃也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覺。

江鶴就嘆了口氣:“大人,出門在外,您還是別挑食了——”

江遠朝因為一個饃饃湧起的感動頓時煙消雲散,伸手指了指裡面。

還未待他說話,江鶴便苦着臉道:“屬下知道,屬下這就滾。”

耳朵清凈下來,江遠朝盯着江面出神,不多時聽到了腳步聲。

他霍然轉身,見是邵明淵,眼底不由自主浮現的那絲雀躍沉了下去,淡淡道:“侯爺吃好了?”

“我不挑食,吃得很好。”

“那侯爺是來找江某聊天的嗎?”江遠朝調轉了視線。

他真的不能多看這傢伙一眼,一看就有打人的衝動,偏偏又打不過,實在憋屈!

“想跟江大人說一聲,船要靠一下岸。”

“呃?”江遠朝眼底閃過意外之色。

邵明淵很是坦然:“有兩名親衛在此接應我。”

江遠朝眸光深深盯着邵明淵:“侯爺能隨時與親衛保持聯絡,倒是令人驚訝。”

邵明淵笑了:“江大人何嘗不是如此。”

掌舵的是江遠朝的人,在他的吩咐下,船很快在邵明淵指定的位置靠了岸。

江邊夜寒露重,兩名身穿黑衣的年輕男子相攜着上了船,仔細看,其中一名被另一名架着胳膊,低垂着頭看不出模樣。

“葉落,怎麼是你?”晨光大為意外。

葉落不着痕迹對晨光遞了個眼色,扶着另一名親衛道:“將軍,葉風受了傷,卑職先扶他進去休息了。”

江遠朝目光一直追隨着葉落,直到他扶着另一名親衛進了船艙,才收回視線,淡淡笑道:“看來侯爺果然是做大事去了。”

見邵明淵面色平靜,他忽而彎唇:“對了,邢舞陽在福星城門外遇刺受傷,是出自侯爺的手筆吧?”

邵明淵與江遠朝對視,態度分毫不讓:“福星城瘟疫的謠言,是江大人散布的吧?”

江遠朝呵呵笑起來,初冬的夜色中男子低沉的笑顯出幾分孤清:“沒有福星城百姓的動亂,侯爺怎麼會那麼順利出城?”

邵明淵定定看着江遠朝,嘴角閃過一絲嘲諷:“這麼說,本侯還要感謝江大人鼎力相助了?”

江遠朝雙手扶着船欄,眼中彷彿盛了清冷的星光,不緊不慢道:“侯爺實在想感謝,江某也可以接受,請黎姑娘早些把解藥給我可好?”

邵明淵理直氣壯拒絕:“這個恐怕不行,只有黎姑娘做我的主,我可做不了她的主。”

江遠朝嘴角一抽,直接黑了臉。

這人就是故意氣他的!

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中,時間又過去了兩日,船已經駛離了福東境內,沿途盤查的官船驟然減少,態度也不似先前遇到的那樣認真。

江遠朝走到喬昭面前,與她相距不到半丈,伸出手平靜問道:“可以給我了么?”

喬昭彎唇一笑:“沒有。”

江遠朝臉色白了一下,定定看着喬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