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昊說不是鬼，是李曉蕾留在世間的最後一絲執念。

如果他們想要找到李曉蕾的魂魄，唯一可行的辦法就是去一趟李曉蕾的老家，照南鎮玉湘村。

去了未必能查到什麼。

但是不去的話，肯定什麼也查不到。

姜瓷在醫院又住了一周，傷勢稍好些後，和許澈一起去玉湘村。

杜昊教給他們一個招魂的簡單法子，但是不一定奏效，因為距離李曉蕾離開人世已經四個月，魂魄很可能已經煙消雲散了。

希望很渺茫，姜瓷和許澈還是出發了。

逝者已矣，無論如何也該儘力而為，才不會留下遺憾。

車子離開青江後，一路往西，越走越偏，路況也越來越差，幸而姜瓷的吉普車夠結實，經得住顛簸磕絆。

在大城市裡呆久了，會產生一種錯覺，彷彿這個世界已經非常富裕，非常先進。

而一旦進入鄉野，又會生出感嘆，難以想象同一片土地上，貧富會有如此大的差距。

這裡是真的窮。

連一條能供汽車行駛的平整馬路都沒有，山野間的房屋稀疏破舊，沒有車聲人聲，暮沉沉的安靜給這地方更添了蕭索感。

姜瓷和許澈問了幾戶人家，才終於找到李曉蕾的住處。

李曉蕾和爺爺奶奶住在一起，爸爸外出打工幾年沒有音訊，媽媽受不了窮，早就跑了，去年李曉蕾的爺爺奶奶也去世了，於是她跟着村裡幾個女孩去城裡打工，前途未卜，卻不想是如此結果。

李家一個大伯幫李曉蕾下的葬。這活也不是白乾，畢竟當初出事時，醫院付了賠償款。

姜瓷和許澈帶了不少禮物，說是來祭拜李曉蕾。

李家大伯得知他們的來意，十分歡迎，忙叨叨的收拾出一間可以睡覺的屋子，只等明天一早，再帶姜瓷和許澈上山祭拜李曉蕾。

說是可以睡覺的屋子，是因為屋裡有一張大床。

不是一米五的，也不是一米八的，甚至不算是個規整的形狀。這張床，下面四個角墊着五六塊磚頭，上面是拼湊組成的木板，一層層不知用了多少年的爛棉絮鋪上去，再蓋一條縫滿補丁的花布，勉強算是床單。

姜瓷也知道，來到這種山溝溝，要求五星酒店的待遇，如同天方夜譚。

可是許澈有潔癖，想想讓他躺在這上面睡覺，她就感覺於心不忍。

其實她那輛車還算寬敞，如果他不介意的話……把座椅放倒了，也能睡覺。

她正想跟許澈商量，就見許澈在堂屋裡打開了露營帳篷。

姜瓷：“哇……”

防潮墊和睡袋全有，他還帶了手電筒和小油爐，這樣一來，就算不會用村裡的土灶也沒關係，煮麵燒開水都很方便。

晚上李大伯一家想請他們吃飯，姜瓷和許澈婉言謝絕了。這裡的村民都窮，請他們吃一頓，難免要殺雞宰鴨，而姜瓷和許澈未必吃得慣，實在沒有必要。

許澈拆開兩袋泡麵，兩人晚飯湊合了一頓，而後借李大伯家裡的熱水和臉盆，草草洗漱，這才打着手電筒摸黑回隔壁屋子休息。

滿天星辰明亮而燦爛，村裡雖然通了電，卻沒有幾家捨得點燈，四下里黑漆漆的。

許澈默不作聲握住了姜瓷的手。

姜瓷微愣，面頰不禁有點熱意，心想：看着挺瘦，沒想到手勁倒是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