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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蘭瘋了,當她知道要被送給左測做通房之後,就瘋了。

不知顧及名聲還是別的原因,她並未被送出府。西跨院里從此多了個瘋瘋癲癲的女子。

寶芽去西跨院辦事時路過,看到書蘭衣衫襤褸,披頭散髮,光腳坐在院里的一棵樹下,嬉皮笑臉的摳着腳趾頭,還舉起來叫旁人聞,口中連道“我很乾凈的”,很快就被洒掃的下人攆到一旁。

寶芽回來說的時候,左滴只是唏噓長嘆。臨州左府沒有爹爹的對頭,沒有皇室的威脅,沒有可怕的敵人。可這些號稱親人的,比那些加起來都可怕。

左瀲灧許是心虛,許是怕左滴報復,在老太太賜給她一個名叫春水的丫頭後,她主僕二人除了去老太太那邊晨昏定省,餘下時間實打實的足不出戶。

左滴對她很頭疼,不知該拿她怎麼辦,使些陰損法子她干不出來,難道真要一把火將她燒死?

偏偏又無憑無據證明是她下的手,一時間左右為難起來。

日子就在左滴的愁思中、等待郎中會診中,如流水般匆匆而過。

中間左妙語過來走動過幾回,但無論左滴如何旁敲側擊,關於老太爺的病,她始終守口如瓶,再沒吐露隻字片語。

隔三差五的,去“看望”過祖父之後,也會順路去拜見祖母,當然,肯定看不到什麼好臉色。

好在因為左滴時常過去,病榻上的祖父總算沒有繼續惡化,只是也沒明顯的好轉。

異水雖好,終究不是救命的葯,最終還是得指望醫者。

這日,左滴正陪着祝心院里玩耍,久未露面的秋菊,急匆匆進了院子。

“二小姐,啊不對,六小姐,老太爺昨兒個不大好,醒來一會兒還吐了血。老爺發話不能再等,讓所有已經抵達臨州的郎中明日過府,商量對策。”

左滴嘆氣,確實不能再拖了,她已跟父親通過氣,想來明日不會再有不長眼的,攔住那姓謝的女醫。

……

臨州左家終於要開郎中大會了,觀望好幾日的人們,得知這一消息後盡嘩然。

左府門口像是變成菜市場,熙熙攘攘人頭攢動,也有些交好的人家遞上拜貼,只左章恆掛心老父無心應酬統統婉拒。

左滴帶着二寶趕到前廳時,被眼前一大群人嚇了一跳,她仔細打量一番,人群中並沒有看到那抹白色身影。

寶枝領會主子意思,跟旁邊下人打聽一番,回來道並無女醫上門。

左滴皺眉,瞧那謝寧歌並非言而無信之輩,她略一思忖,開口道:“走,去門口等着,我相信她會說到做到。”

三人到了門口,撿個不起眼的地方站定,左滴目不轉睛看着來往之人,過了足足半個時辰,直到秋菊過來催第三回時,遠方終於出現那個白衣女子,緩慢往左府門口行來。

擁擠的人群絲毫無法影響她的從容,就算擠在人堆里,她仍是優雅淡然。

左滴鬆口氣,快步迎上去:“謝姑娘,我還道你食言了呢。”

謝寧歌比左滴身量高些,她微微低頭,語氣輕飄飄的頗為無力:“寧歌來晚,勞左姑娘久等。”

左滴愣住,不過幾日未見,此人怎就虛弱到如此地步?

“謝姑娘,你可是身體抱恙?”

謝寧歌輕輕嘆息:“並無,只是兩日未食有些虛弱。待會兒診病之前,不知可否先行用膳,不然我怕診斷時分心。”

hat?!!

左滴差點咬掉舌頭,感情這位是餓的:“那、那五錠金,姑、姑娘莫非都用光了?”

謝寧歌節約體力,乾脆沒有回話,只微弱點點頭。

二寶眼見她搖搖欲墜,急忙上前兩步,一左一右將她扶住。

左滴扶額,她忽然懷疑起自己的眼光,一個幾乎快將自己餓死的大夫,會是個好大夫嗎?

事已至此,反悔也來不及,她招呼二寶將人攙進去。先別去正廳,送到東跨院里用過膳再說!

……

東跨院小廚房內。

左滴主僕三人看着飯桌上的謝寧歌目瞪口呆。

謝寧歌一看就是出身大家,用膳的姿態與禮儀完美優雅到無可挑剔。可就是這般慢條斯理着,一籠包子兩碗燕窩粥和三盤點心已經下肚,面上的白紗完全沒有影響她的用膳速度。

飲完最後一杯茶,謝寧歌掏出帕子輕輕擦拭嘴角,起身道左滴:“謝左姑娘仗義相助,不知左老太爺在何處?這就去看診吧。”

左滴情不自禁低頭瞅了瞅她的小腹,平的,沒有凸起,這些東西她究竟吃到哪兒去了?

見無人反應,謝寧歌復又重複一遍。

左滴抬起頭,鄭重道:“謝姑娘,咱們還是敞開天窗說亮話。您若遇到困難,直言便是,五錠金我也不要了,權當交你這個朋友。可看診之事非同兒戲,你,果真是醫者?”

謝寧歌並未因她的質疑而不悅,認真點點頭:“我是醫者。”

左滴氣結,多說幾句話會死怎地?

寶芽見她實在過於傲慢,忍不住想替主子出頭,左滴伸手攔住,深深看了一眼謝寧歌:“我再信你一回。”

……

正廳里,老的老、少的少,有白髮蒼蒼的老叟也有垂髻小童,更有年輕的走方郎中。或高談闊論,或互相行禮問好,也有爭辯地臉紅脖子粗的,好不熱鬧。

左滴帶着謝寧歌剛踏進門,立時吸引不少人的注意。

一個嬌美可人,一個氣質若仙,兩個女子各有千秋,晃花了人眼。

左承業號稱事務繁忙,無暇接待,二房竟派出孫姨娘出面接洽。

左章恆本想發怒,最後楊氏安撫下,她也陪着一同出面,方才不顯得格外難看。

幾人眼見左滴帶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進來,表情各不同。

找人會診本就是左滴提出的,左章恆見她到來並不意外,至於她身旁的女子,出於對女兒的信任,他相信此舉定有深意。

可那孫姨娘,見左滴施施然走進正廳,吃驚的拿起帕子掩住嘴,彷彿看到什麼了不得的事:

“大夫人,這六小姐怎就出來了?也不帶個帷帽,廳里這麼些個男人,這可如何是好?”

楊氏皺眉,她將門出身,向來看不慣惺惺作態的女子,孫姨娘宛若一朵小白蓮,正是她最嫌惡的類型。

左滴站在門口,清脆的拍了兩下手,見所有人都將目光投過來後,朗聲道:

“小女名喚左滴,乃左家大房二女。請眾位醫者前來會診,正是小女的主意。小女身邊這位,是位女醫,也一併參與會診。”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