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靈物竹心,需得莫大造化,再以天地之氣滋養萬年,方能應運而生。
竹心現世,不過是團精魄,無形無體,飄蕩在污濁塵世,躲避來自人類或其他生靈的覬覦。隨着時間推移,這團至純至真的精魄,將會被世俗所染,最終慢慢消散,重歸天地。
祝心正是竹心,可他是個擁有逆天氣運的竹心。甫一現世就遇到高人,得以化為人身,不但避免被其他生靈發現,還隔絕了絕大部分的塵世污濁。
竹心奪天地造化,活死人肉白骨輕而易舉,只是祝心是個幼年竹心,之前被奪靈符逼的差點魂斷魄消,幸虧有左滴才不至於落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現在雖然胳膊長出來了,但“藥效”比起從前大打折扣,但是,別以為竹心只能用來吃,身為草木精華,他毫無疑問是植物中的王者,作用到他本體的竹子身上,效果更是翻番兒。
白日里得了姐姐的允許,祝心終於放開身心的玩耍。若是左滴知道他的玩法是什麼,定會哭着喊着不允許的。
二角已經搬到通幽閣最邊上,早早就歇下,至於李嬤嬤,她如今的神經比樹都粗,面對任何異樣都穩若泰山。
而寶芽……她大概巴不得祝心玩的更歡脫些。
……
這、這到底是什麼?
本已絕望的寶枝,看着窗外的幢幢黑影,駭的連她身上正壓着個人都幾乎忘了。
只見曲徑園的牆外,憑空出現無數根高聳的巨樹,枝葉繁茂,在夜色的襯托下如同猙獰巨獸,鋪天蓋地遮擋住她的視線。
寶枝用力揉揉眼睛——媽呀,這哪裡是巨樹,分明是像巨樹一般粗壯的竹莖!
再定睛一瞧,竹子最頂端,竟然還有兩個人?
寶枝使出吃奶力氣,猛地將身上的左測推下去,含着兩泡熱淚衝著窗外呼喊:“心哥兒,寶芽,救我——”
正被這參天巨竹驚喜一臉的寶芽,隱隱約約好似聽到寶枝的聲音,她抓着竹枝朝下看,透過敞開的門窗,將卧房內的慘狀看的清清楚楚,頓時駭的魂飛魄散。
她二話不說就想往下跳,祝心趕緊拽住寶芽胳膊,小胖手一指,他倆身下的竹枝,彷彿有生命般,蜿蜒向下伸展,竟直直伸進曲徑園的卧房內。
精蟲上腦的左測,還沒看清眼前突然出現的是什麼,便被一根堅硬的竹枝狠狠抽在後腦上,吭都沒吭一聲,昏迷倒地。
寶芽急忙抓起地上的外袍將寶枝裹起抱在懷裡,連聲道:“別怕別怕,沒事了沒事了。”
寶枝擦乾眼淚拉緊外袍,顧不得多言,反手拽着寶芽便往床邊跑:“快,快看看二小姐,她不對勁!”
……
左測剛摸進卧房時,左滴就察覺了。她當下就想從入定中醒來,好好教訓這畜生一番。
可當她將心神退出識海時,恐怖的事發生了,她竟然無法回歸心神?這是在她清醒時從未遇過的情況。
此時的左滴,能感受到外界發生的事,但半點動彈不得,她只能焦急感受着左測掀開自己的被褥,其後寶枝趕來,左測這個畜生竟然要對寶枝下手。
左滴想要強行突破識海,但無論她如何運力,都無可奈何。
往常像是自家大門一般進出隨意的識海,此刻卻彷彿變成一個囚籠,將她的心神死死鎖在裡面。
左滴心中大急的同時,腦海中卻不期然浮現出一個身影,那個叫牛軻廉的少年,雖然她也不知道為何會想起他……
正在她決心孤注一擲逆轉心法,拼着受重創也要醒來時,忽然感受到寶枝危機已經解除——
左測好似陷入昏迷,房內多出來的兩個人是祝心與寶芽。
左滴停下自殘舉動,鬆了口氣。
既然寶枝得救,她就可以慢慢來,總之必須要弄清楚被困識海的原因是什麼。否則這樣的事再來幾次,天知道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
寶芽聽到寶枝的話,臉色大變,兩人跌跌撞撞往床前奔去,祝心從竹枝上滑下來,也跟着一溜兒小跑。
床上的左滴仍舊雙眸緊閉,眉頭卻已鬆開,面色緩和呼吸平穩。
雖不知主子究竟出了什麼事,目前看來像是無大礙。寶枝稍微放下心來,跌坐到地上。
“到底是怎麼回事?堂少爺為何會跑到這來?”寶芽滿肚子問號。
“我也不知道,適才聽到卧房有動靜,進來就看到他、他想對主子……”寶枝恨聲道,她扶着寶芽的手站起身。
寶芽極有眼色的將祝心的小腦袋抱在懷裡,擋住他視線,寶枝快速將衣裳穿戴整齊。
兩個丫鬟將卧房收拾齊整,看着暈在地上的左測犯了難。
寶枝看了一眼左滴道:“小姐像是能聽到我們說話,就是不知為何沒法醒來。”
寶芽皺眉:“難道被人下了葯?”
寶枝搖頭:“小姐可不是普通人,什麼葯能瞞過她?況且今兒個一直在院里,也沒用過外面的吃食……不對,”她突然想起來,“二房的兩位小姐和墨香園的那個白日來過,小姐還破天荒的吃了幾塊甜點!”
寶芽義憤填膺:“那定是她們乾的,還號稱大家小姐,竟使些不入流的手段。”
寶枝臉色難看,恨聲道:“我還奇怪,瀲灧小姐為什麼匆匆忙忙提前走了,看來這事八成跟她有關。”,她恨恨踢了一腳昏迷的左測,忽然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寶枝湊近寶芽耳畔耳語幾句,寶芽先是美目圓睜滿臉驚愕,隨後沉下臉來重重點頭:“好!就這麼干!”
祝心眨巴眨巴眼睛,吮着手指頭看着她倆,一臉茫然。
……
話說左瀲灧主僕二人,匆匆回到墨香園。
“成、成了嗎?”書蘭咽了口唾沫,小聲問。
左瀲灧有些忐忑,她定定神,幽幽道:“我用的,是包袱里莫名出現的那包葯,茶水中放了一半,剩下的灑在點心上。”
書蘭吃驚的捂住小嘴:“啊?可那葯來路不明,是什麼用途都不知曉……”
左瀲灧心裡也犯嘀咕,她本意想用外頭買來的蒙汗藥,讓左滴昏睡不醒。可臨出門前,腦中不知怎的浮現出叫牛軻廉的少年,以及他對自己說的那番話……
後來就鬼使神差,臨時換成那包來歷不明的藥粉。
“算了,多想無益,做都做了。你可跟左測交代清楚?”左瀲灧想不明白,索性不再費腦子,問道書蘭。
書蘭點點頭:“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已經安排妥當。”
左瀲灧攥緊雙手,眼中一片怨毒,左滴,今晚就叫你身敗名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