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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欣然不顧胳膊的疼痛,眼含期待地看着發話的少女。

這個女孩她曾經十分厭惡,可當自己母女孤立無援時,唯一站出來的,只有她,只有她一個人。

羅兵停下手,皺眉看着滿面怒色的少女:“你又是誰?”

“小女名左滴,乃左太傅二女,這位大人,小女適才所說,對也不對?”

左滴瞪着這個大漢,滿心怒火,雖然她對左二夫人無甚好感,但此人的行徑更讓她憤怒。

主審官明明是老爹,這人卻拿着雞毛當令箭,叫旁人看到會如何說?會說左太傅大義滅親?還是說他不分青紅皂白,對個婦人都如此苛刻?

羅兵聽到左滴身份,略有收斂,但仍舊一副公事公辦模樣:“下官奉命行事,左二夫人卻拒不執行,情急之下難免有所冒犯。然並無濫用私刑,還望姑娘理解。”

左滴臉色稍緩,本以為他是故意給父親抹黑……

她上前兩步,站到左二夫人面前道:“二伯母若沒做什麼虧心事,便跟這人走上一趟。此案由父親親自審理,必定不會冤枉你。如若信不過這位差大哥,滴兒陪您同去便是。”

左二夫人淚眼婆娑看着這個比欣然還年幼的侄女,她竟然成了這些人的主心骨,原本悲憤且惶恐的心,因着她奇蹟般的平緩許多。

“好,伯母信你,去便去罷。”

半晌,左二夫人嘆息道,她輕拍左滴的手,往常筆挺肅穆的腰桿,一瞬間佝僂不少,一旁的左欣然忍不住又是鼻子一酸。

“左二夫人、左姑娘、請!”羅兵大手一揮,人群讓開一條通道。

……

“威——武——”公堂兩側,神情肅穆的衙役將手中殺威棒重重點地,篤篤作響。

左章恆高坐上首,頂頭一塊木匾,上書“明鏡高懸”,杜宏伯端端正正坐他下首,再往下則坐着個師爺。

左二夫人頭戴帷帽,扶着谷兒和稻兒的手,慢慢挪步進去,還未等人發話,已是抖如篩糠。畢竟她就算是庶女,也是出身英武侯府,不說有罪無罪,單是被帶上公堂問話,已是奇恥大辱。

左章恆一眼就看見跟着人群走進來的女兒,忍不住嘆氣,為何不管什麼事,他的這個女兒總有本事插一腳進來?

羅兵將人帶到後,朗聲道:“疑犯季玉珍帶到。”

左章恆對他點點頭,將手中驚堂木重重一拍:“季玉珍,左承業姨娘孫卿之死,是否與你有關?”

左二夫人瞟一眼人群中的左滴,穩住身子鎮定下,搖頭道:“回太傅,此事與民婦無關,望太傅明察秋毫,還民婦清白。”

左章恆點點頭,沖杜宏伯使個眼色。

杜宏伯意會,朗聲道:“帶人證香雲——”

左滴翹首看去,兩個衙役將面色疲憊的香雲帶上堂來。

香雲大抵一夜未眠,頂着一雙黑眼圈,不復昨日嚇得瑟瑟發抖模樣,卻仍舊怯生生的。

她行至堂前,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小聲道:“奴婢香雲,見過太傅老爺、知縣老爺。”

左章恆溫言道:“莫要害怕,之前你道殺害你主子的兇手是季玉珍,如今她人已在此,你將其中內情詳細道來。”

香雲不敢抬頭,囁嚅道:“是。前日下午,孫姨娘回院子的路上,因地滑不小心摔倒,便叫奴婢去喚人將她送回。她等待奴婢時,不小心聽到大姑爺在跟二夫人討要錢財,還拉扯了一番。當夜,孫姨娘便領着奴婢去找二夫人,將此作為把柄要挾於她,二夫人大發雷霆,將奴婢與孫姨娘一併趕了出來。”

左章恆忽然道:“你既回去叫人,為何對衝突過程知道的如此詳細?”

“回太傅老爺,這都是孫姨娘道給奴婢的。”

左章恆點點頭:“繼續。”

“再後來,孫姨娘很生氣,便攆走奴婢歇下了。奴婢第二日進卧房幫姨娘盥洗時,才發現……發現姨娘她,已經去世。”

左滴挑眉,這個香雲比之前的瑟縮模樣簡直判若兩人,言語有序條理分明。但只憑這些就說左二夫人是兇手,是否太過牽強?

不愧是父女,左滴剛想到此,就聽左章恆道:“你只旁觀季玉珍與孫卿發生了衝突,但並未當場撞見她行兇,何以一口咬定兇手就是季玉珍?”

一時間,旁觀眾人議論紛紛,多半都持懷疑之色。

香雲倏地抬起頭,眼眶盈淚,含恨道:“因為奴婢在死去的姨娘身邊發現了這個。”

她從懷中掏出一物,左滴定睛一看,佛珠?

“家中除卻老太太,只有二夫人偏愛念經誦佛,平日里更是佛珠不離手,這定是她遺留下的。”

杜宏伯點點頭,有衙役走下去將佛珠拿上來,放到左章恆面前。

左章恆細細端詳面前佛珠,突然臉色微變,但速度很快,未有人發覺。

除了……左滴。

左滴目力過人,早將佛珠的模樣打量過,她頓時明白爹爹的異樣,這個佛珠……很眼熟呢。

杜宏伯見人證物證俱在,左太傅又未有異議,遂喝道:“大膽季玉珍,如今人證物證俱全,你還有何話說!”

左二夫人從香雲拿出那顆佛珠時,宛如遭了雷劈,早就搖搖欲墜。

她怎會想到真兇如此處心積慮,竟偷了自己的佛珠栽贓嫁禍?如今真是有口難辯,她不由腿軟,身子一歪,倒在身旁谷兒懷中。

杜宏伯見狀,只當她無可抵賴,怒喝:“來人,將這犯婦押下去!”

“杜大人且慢。”

衙役正欲上前,忽聽一清脆聲音從人群中響起。

左章恆嘴角上揚,此事他不便出面,自己這個了不得的女兒,關鍵時刻還真是靠得住,她定是也發覺其中蹊蹺。

杜宏伯被人打斷,剛要發作,只見左滴從人群中施施然走出,面若桃李雙瞳剪水,比美麗更引人注目的,是她渾身散發出的靈動與自信。

“下官道是誰,原來是左六小姐,不知六小姐還有何事?”杜宏伯認出她是太傅二女兒左滴,不由緩和語氣。

“民女左滴,見過杜大人。”左滴福身一禮,不卑不亢道:“關於此事,民女有幾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左二夫人本已心如死灰,沒想到關鍵時候,左滴又站了出來,她蒼白面龐染上一層激動之色,滿懷希望地看着人群中亭亭玉立的女孩。

杜宏伯看一眼左章恆,見他面無異色,遂撫須道:“哦?左六小姐有話直說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