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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不是我眼花……”左滴茫然地喃喃自語。

秋菊仔細看了看,湊近主子小聲道:“公子您瞧,那個男的像不像江公公的乾兒子,江明?”

耳邊聽着秋菊的話,再看到不遠處一臉漠然站着的魁梧大漢,左滴哪兒還能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臉上的茫然變成氣急敗壞。

“蕭貞這個混蛋,她腦子裡裝的都是漿糊不成?”左滴咬牙切齒道。

秋菊看着賣力表演的南蓮與江明,臉上表情古怪,想笑又不敢笑:“公子,咱們要不要過去?”

左滴深吸一口氣,強忍想暴打蕭貞的衝動,拉着秋菊掉頭轉向旁邊。

這人她可丟不起,既然蕭貞賣力準備這麼一出大戲,正好看看那個魁梧漢子如何應對。

可憐左滴還不知曉,這齣戲已經在那漢子眼前上演過六回了,而且連演員都沒換過!

……

劉典就站在家對面,他很想直接回家,偏偏這一男一女正好擋在門口,很是叫人頭疼。

憑他的眼力,怎能瞧不出這兩人是在演戲?尤其那男子,分明就是個宦官,就算搶走了這女子又能如何?

劉典用腳趾頭都能猜到,定然是宮中有人想試探他。想到此處,心中不由一陣膩歪。

阿文說世寧公主不比尋常女子,勸自己轉投她處。如今看來,果然不比尋常女子,尋常女子哪裡幹得出如此不着調的事?

此時的劉典,對公主殿下已然看輕了幾分。

“南蓮姑娘,咱們這回都堵在他家門口了,你說他怎地還不上來?”

江明拉扯了南蓮半天,眼瞅着劉典不聲不響就站在那邊瞧,小聲嘀咕。

南蓮同樣滿臉難色,公主殿下只道讓自己想法子試探下這人,看他人品如何。

作為一個資深宮婢,她知曉藥理,識文斷字又擅女紅,慣於察言觀色。可試探個宮外的男人?她真真沒學過!

“別吵,若是辦砸了你我都沒好果子吃,這回他斷沒可能看不見,戲本子里都是這麼寫的,若他出頭就是個好的,若遠遠避開就是壞的!”南蓮小聲警告有些焦急的江明。

劉典很警醒,他也注意到了適才走進巷子的兩個清秀公子哥,但見他倆轉頭去了別處,便沒放在心上。

眼見兩人拉扯個沒完,劉典有些不耐,他四下掃了掃,忽然眼睛一亮。

南蓮餘光瞥見那個大個子往牆根走去,蹲下了身子。

心中一喜:有反應了,有反應就好,總算沒有辜負公主所託。

劉典很快起身,向他們二人走來,一邊走一邊高聲道:“阿籍,快端個筐出來,哥哥我找到一窩大肥耗子,咱們逮了中午給老娘打打牙祭!”

他邊走邊賣力甩動手中灰黑色的大老鼠,老鼠尾巴被他拎住,只能掙扎撲騰發出“吱吱”的慘叫。

江明臉色一黑,胃裡有些翻騰。

南蓮更誇張,俏臉唰地一下變得煞白。

伴隨着“啊”一聲凄厲的尖叫,她甩開江明,像根離弦的箭一般,飛快地竄出了巷子,那速度,便是會輕功的都要望塵莫及。

江明看着南蓮越跑越遠的身影傻了眼,眼見劉典拎着老鼠距離他越來越近,終於也忍不住,掉頭狂奔。

劉典看着兩人火燒火燎的跑開,嗤笑一聲,將倒霉的老鼠往牆邊一扔,拍了拍手,從容地回家去。

……

拐角處偷窺的左滴與秋菊,將這一幕完完整整看在眼裡。

秋菊臉色也有些白,她雖然小時候吃過苦,但畢竟在太傅府養尊處優這麼些年,哪裡接受得了吃老鼠這種事。

左滴倒還好,在她前世有一種人類名叫廣東人,吃老鼠什麼的,不算大事……

“巧哥兒眼力不錯,這人有點意思。”左滴嘴角微翹,眼帶笑意。

秋菊忍住反胃,恨恨白了一眼劉典的背影:“哪裡不錯了?見死不救就罷了,還拿耗子出來噁心人。”

左滴搖搖頭:“不然,他定是早就看出二人身份,不想直面衝撞故而劍走偏鋒,果然稱得上是膽大心細。”

秋菊不想拂了主子的意,卻也不覺得這人好,便悻悻然閉口不言。

待劉典回了家將房門關上後,秋菊方問道:“那咱們今日還去拜訪嗎?”

左滴剛要點頭,忽然耳朵動了動,她對秋菊擺了擺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秋菊瞬間明白主子意思,閉嘴不言。

左滴收斂心神,運足耳力,靜靜聽着劉家兄弟的談話聲,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

“大哥,姓崔的實在欺人太甚!”

劉典剛進院子,就看到劉籍一臉怒色迎了出來。

因為成功趕走那兩個人的小小雀躍,隨着劉籍的這句話頓時煙消雲散。

劉典皺眉:“小聲點,別吵醒老娘,到底怎麼回事?”

劉籍的聲音立刻降低許多:“今兒個一大早,大哥去點卯未在家中,那狗日的姓崔的,派人來要孝敬。”

劉典聞言,臉色立刻黑如鍋底,咬牙道:“如今諜報司歸御史台,他還要哪門子孝敬?”

“阿獻也是這麼說的,我就去學話,他們卻說要收的是上月的孝敬,上月還歸刑部管着孝敬不能少。”

劉籍棗紅臉上滿是憤色,不自覺又提高了聲音:“早知道來京里是這般光景,當初還不如留在卞縣。大哥給他做了恁多不光彩的事,真惹惱了全捅出去,大不了一拍兩散!”

“閉嘴,憨貨!”劉典低喝,狠狠捶他一記,“小心隔牆有耳!”

劉籍挨了一拳,揉了揉胸口,嘟嘟囔囔:“大哥就是恁小心,這麼大個院子又隔着堵牆,誰能聽見?”

劉典不理他,抬腿往屋裡走,劉籍悻悻然跟上。

進到屋裡,方知這是個多麼簡陋的宅子。

從外頭看房子很大,裡面卻只有兩個昏暗的房間。

劉文劉獻和劉母同住一間大的,剩下的小間想必是劉典與劉籍住的,除此之外連個廳都沒有。

劉文眼盲卻耳聰,聽到他二人進房小聲道:“哥哥們莫要大聲,老娘被刑部的人驚嚇到,好容易才睡下。”

劉典聞言更怒,低聲恨恨道:“他娘的,欺人太甚。”

說完話,走到床前給睡着的劉母掖掖被角。

劉母乾枯精瘦,因久病卧床身型嚴重縮水,瞧着跟個十來歲孩童身量差不多。皺紋密布的老臉上眉頭緊皺,看來就算是睡著了都沒有安下心。

劉典輕手輕腳坐在床邊上,嘆口氣道:“阿獻,家裡可還有能變賣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