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樹梢上並排站着四個人,同時目不轉睛地盯着樹下的院落。
“這是第幾次了?”隆布沉聲道。
“第八次。”是南人離的聲音。
“好,看仔細點,等五彩霞光第九回亮起時,你便對着霞光亮起的方向跳下去。”
謝寧歌擔憂地看了南人離一眼。
南人離收到她的目光,對她微笑着點點頭,似是在說無妨:“好。”
左滴同樣有些擔心,但在場幾人里唯有南人離棋藝最為精湛,而之前從隆布口中,幾人已經得知盤古棋的來龍始末。
據傳上古時期,天地混沌如雞子,盤古生在其中。萬八千歲,天地開闢。而盤古開天時用的盤古斧,劈開天地後便碎裂開來,斧身裂三百六十塊碎片。
盤古隕落後,碎片被上古大能收集起來打磨成圓棋,是為,盤古棋。
傳聞盤古棋因為曾跟隨過盤古,後經無數年月衍生出器靈。為了防止被覬覦,器靈繼而衍生出棋陣,破棋陣器靈方現,若得不到器靈,盤古棋不過一副棋子,除了比別的棋子更精緻點,並無任何不同。
左滴幾乎可以斷定,這所謂的盤古棋的器靈,便是藏頭詩中隱藏的線索——棋魂,所以她必須要破開棋陣。
至於為何那位公子將這麼珍貴的東西留下來,也從隆布口中得出了解釋。
器靈並非那麼好溝通,需要不斷地下棋,幾千甚至上萬局。才有機會產生棋陣。
一旦棋陣成,便等同於給下棋人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跟器靈溝通的機會。
可若棋陣形成之後想將棋帶走,之前的一切努力都將化為烏有。好處是,棋陣只認可擺下棋局之人,想必那位公子便是因此才放心的將盤古棋留在此處。
若想破陣的並非擺下棋局之人,需以血肉獻祭方能進入陣內。
左滴明白了來龍去脈後當然要求自己去破陣,她恢復力異於常人,就算受到重創也更容易恢復。但隆布一句話便將她堵了回來。
“你會下棋嗎?”
左滴囧,是的,她不會下棋。
根據隆布的描述她已經知道所謂的盤古棋其實就是圍棋。
五子棋、跳棋她會,象棋馬馬虎虎,可圍棋這東西,她頂多知道些皮毛,別說下了,就連規則都摸不清。
“我會。”出乎意料的,南人離居然自動請纓。
“若滴兒得到器靈能解開識海,寧兒的大師傅便有救了,所以你們放心,我一定會破此棋陣。”
看着左滴與謝寧歌臉上的擔憂,南人離面帶微笑地寬慰道。
“南人離,就是現在——”
隆布驀地高呼,聲音剛落,陣中心第九次泛起五彩霞光,光彩奪目。
南人離深吸口氣,目光變得堅定,他不假思索地縱身躍下,直奔霞光升起的地方。
神奇的事發生了,南人離像是投入浩瀚大海中的一粒石子,半點波瀾都沒泛起,便消失在了光罩中。
南人大哥,你一定不會有事!
左滴注視着南人離消失的地方緊緊咬住下唇,用力握了握謝寧歌因緊張而顫抖不已的手。
……
不提左滴幾人的憂心與牽掛。
南人離躍下樹梢後,完全不費吹灰之力便落進棋陣中,全然不像隆布口中說的血肉獻祭那般可怕。
剛產生這樣的想法,驀地,鋪天蓋地的疼痛席捲而來。
饒是南人離素來冷靜自持,都不可避免地扭曲了神色,他甚至都沒來得及睜開眼看看四周情形。
“唔。”
他情不自禁痛哼一聲,感覺像是赤身地站在瓢潑大雨下,只是這雨並非水滴,而是無數根尖銳的細針。
南人離下意識單臂擋在眼前,另一隻手放在心口,護住身體最脆弱的部位。
可一切都是徒勞,這些密密麻麻的細針並沒有實體,躲避不開也捕捉不到,在他身上沒留下半點傷口,唯獨無邊無際的劇痛,疼到精神都有些恍惚。
「若痛不可遏便咬破舌尖,千萬不能失去意識。」
南人離腦海中回想起隆布說過的話。
他毫不猶豫咬破舌尖,霎時頭腦清明了些,因疼痛而產生的暈眩漸漸消退。
不過炷香功夫,在南人離看來卻像是過了好幾天那麼漫長,漫天的細針忽的消失,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只剩下身體的疼痛在提醒他,這一切都是真的。
南人離咬牙放下胳膊,緩緩地睜開雙眼。
霎時呆住。
他站的地方哪裡是院子,分明是個無比巨大的棋盤——縱橫十九道閃爍的銀線構建出的棋盤!
棋盤上的每個格子都能容納三五個人,一眼望去遙遙無際。
南人離倒吸一口冷氣,原來這便是棋陣,難道剛才那波劇痛便是要獲得器靈認可的獻祭?倒也還能忍耐……
那,現在便該下棋了吧?
可是……棋子呢?
南人離警惕地觀望四周,一無所獲,正在他冥思苦想時,巨變突生。
只聽他頭頂上方傳來轟隆隆的雷聲,振聾發聵,響徹四方。
南人離立刻抬頭上望,面色大變——
他頭頂上的天空竟平分黑白兩色,各佔一邊,雙色銜接之處電光閃爍雷聲隆隆。
南人離還未來得及思考這是怎麼回事,一道閃光如火蛇般在天空劈開一道裂縫,衝著他當頭劈下。
不過呼吸工夫,他眼前一黑意識全無,轟然倒地。
……
南人離昏厥後,雷聲與閃電都戛然而止,整個空間恢復平靜。
碩大的棋盤上方,漸漸凝結出一個半透明的圓球,圓球扭動幾下,變成一個孩童模樣。
孩童瞧上去不過三四歲年紀,黑衣白褲,眨着一雙賊溜溜的大眼睛。
除了身體是半透明的,看上去跟普通孩童並無不同。
它在半空中蹬了蹬腿,像是在伸懶腰,隨後飄然落在身體焦黑的南人離身旁。
南人離像是被真的雷電擊中,身體焦黑,後背已然皮開肉綻。
孩童伸出小腳踢了踢南人離,嘟囔着:“這麼弱嗎?連一道天雷都扛不住?怎麼連這種貨色都敢闖陣了?”
他話未說完,忽見南人離的手指頭動了動。
“都這副模樣了竟然沒死?”孩童忽然頓住,鼻子動了動:“咦?這個味道,有點熟悉。”
它俯下身子,湊到南人離旁邊像條狗似的東嗅西嗅,眼中漸漸露出喜色。
“這個味道,是大哥哥呀!”
孩童蹦了起來,拍着兩隻小手轉圈圈,像是十分喜悅的模樣。
“不過……他快死了,這該怎麼辦?”
歡喜了一小會兒,孩童稚嫩的臉上復又露出愁容,為難地瞅着奄奄一息的南人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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