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知過了多久,南人離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
剛恢復意識便覺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痛,骨骼、經脈、肌肉,就像是被馬車碾過。
他喘息半天才回憶起之前頭頂劈下的那道閃電,嘴邊露出苦笑,這樣竟都沒死?真是命大。
平復半晌,南人離吃力地撐着身體半坐起來,慢慢低下頭,想看看自己傷的如何。
這一看,呆在當場。
只見他渾身上下的衣服像是被火燒過,破破爛爛衣不蔽體,但衣服底下的身子卻完好地連道劃痕都沒有。
南人離顧不得疼痛,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吃驚地打量自己全身。
這、這是怎麼回事?
“闖棋陣,需對弈,年輕人,你準備好了嗎?”
驀地,頭頂上方傳來一道古老滄桑的聲音,如黃鐘大呂,在整個空間內隆隆回蕩。
南人離瞳孔猛縮,失口道:“你是器靈?”
“你準備好了嗎?”
那道滄桑的聲音像是聽不到他的話,復又問了一遍。
南人離定了定神,遲疑道:“準備……好了。”
話音剛落,他頭頂的黑白天空與腳下閃爍的棋盤,上升下沉,如潮水般飛快往後退去。
南人離心頭一驚,以為會跟着掉下去,卻發現自己穩穩地立在半空中。
“黑先白後,以子論數,平局斷一臂,輸則以汝之性命獻祭。”聲音聽上去古井無波。
南人離壓下心頭波瀾,不動聲色道:“好,棋子呢?”
他的心裡卻不若面上那般鎮定,聽器靈的意思,若是打成平手便要斷去一臂,一旦輸了……便要將命搭進去。
聲音半晌沒有再度響起,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快有了決定。
南人離不知曉的是,黑白兩色天空之上,盤腿坐着個愁眉苦臉的小娃娃,小娃娃的眉頭擰成一團,很苦惱的樣子。
“怎麼這個人跟之前的不一樣?先頭那個聽到規矩,可是二話不說便改日再約了。”
“有勞閣下拿出棋子,沒有棋子怎麼對弈?”南人離等了半晌未見動靜,出言催促。
不是他不害怕,也不是十足自信能贏過器靈。
只是想起謝寧歌哭紅的雙眼,看她日日守在師傅身邊衣不解帶地服侍,還有左滴與離鈞被鎖的識海,他想不出不搏命的理由。
小娃娃皺着小臉,翻個白眼粗聲粗氣道:“等着!”
它揚起白胖的小胳膊輕輕一揮,黑白天空往兩邊分開,似落雨般噼里啪啦往下落棋子,剛好黑白二色。
南人離嚇了一跳,想起之間的針雨便要躲避。
沒等他動作,棋子落到他身側頓住,靜靜懸浮,白子晶瑩似玉,黑子烏黑透碧,光是瞧着便知不是凡品。
“來者是客,你先挑。”仍舊是那道聲音。
南人離眼神閃爍,毫不猶豫道:“黑。”
“唔,黑先白後,想搶先手……咳,好。”似乎發覺話太多,聲音變了變。
南人離皺了皺眉,他耳力超乎常人,沒有忽視這句話的前半段,似乎帶着些童音?
“棋子以意念驅動。”
南人離沒有遲疑,依言在心中默念:掛角!
只見黑棋果然飛速飄往棋盤一角,“啪!”黑芒亮起,棋子落下,正是他所想的位置。
空中的白色棋子緊隨其後,飄往棋盤另一角,“啪!”白芒閃過,棋落。
一時間,空間內光芒閃爍,黑子與白子紛紛下落,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南人離下棋較為保守,而器靈卻十分突進,全然不造局,而是纏着黑子廝殺,步步緊逼。
一時間,黑子落在下風。
南人離心中疑惑,要知高明的棋手皆明一子貴千金的道理,起子落子均要精心推演。
但器靈這般下法,已被提了數子卻全然不放在心上,不得不讓人生疑。
正在思索間,驀地一片黑芒亮起,刺地南人離不得不閉上雙眼。待他睜開眼,棋盤左上角已然成空,竟是不知不覺間被提走一片棋子。
“噗——”
南人離口中吐出一口鮮血,他神色大變,不知緣何如此。
“進此棋局,棋子與你便息息相關。”滄桑的聲音解開他的疑惑。
南人離心頭一懍,不敢再胡思亂想,靜心屏氣將注意力投入到棋局中。
“噗——”
器靈就是器靈,饒是南人離已經費盡心思,四角黑子仍舊接連消失,而他的面色也愈來愈慘白,棋局岌岌可危。
……
守在棋陣外的左滴等人不知內中情形,只能焦急地等待。
忽然,謝寧歌吃驚地指着棋陣道:“滴兒、二師傅,你們瞧這光罩是不是顏色變淺了?”
左滴與隆布疑惑地看去,好像……真的有變化。
之前還是霧蒙蒙的一片,此刻卻好似霧氣微散,隱約看到院中古樹以及樹下擺放的棋盤。
可是,卻沒有南人離的身影。
“南人大哥不在裡頭?”左滴皺起眉頭。
“不!”隆布搖頭,沉聲道,“他在棋里。”
棋里?左滴與謝寧歌面面相覷。
難道,南人離在棋盤之中?
隆布神色變幻不定:“姑娘要留心,那小子棋藝果然不錯,待霧氣完全散去,便是器靈現身之時!”
左滴心頭一喜,對謝寧歌道:“寧兒姐姐,南人大哥定會平安出來的!”
謝寧歌抿抿嘴,用力點頭:“嗯。”
……
困在棋中的南人離若是聽到他們的談話,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外頭人所以為的形勢一片大好其實全然相反,黑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而南人離嘴角帶血,面白如紙。
“若無力再搏,可棄局數子。”還是那道聲音。
“呵。”南人離擦去嘴角血跡,咬牙道,“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對弈靠的是實力而不是嘴皮子,年輕人,太狂妄了。”這次的聲音滄桑中帶着絲得意。
南人離垂下眼帘,掩住目中一閃而過的精光。
“啪!”繼續落子。
……
左滴等人焦急地凝神看去,白霧越來越薄,院中情形已然清晰可見。
謝寧歌的手心滿是冷汗,顫抖地愈發厲害。
“看!”隆布忽然一聲高呼,指向院中央。
左滴順着望去,只見棋盤上方,慢慢升騰起一團白光,時隱時現。
“那、那就是……盤古棋的器靈?”左滴咽口唾沫,乾巴巴道。
“對!”隆布的老臉滿是激動之色。
左滴下意識摸向腹部,臉色驀地一沉,不對!不對!
當初別說見到水靈,尚隔着數米深的土地便能感受到幻珠的渴求之意,可如今盤古棋的器靈就在眼前,腹中幻珠卻半點動靜都無……
不對!這不是幻珠所需的棋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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