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麼?”
“不是處子?”
“胡鬧!”
“有辱斯文!”
人群徹底炸開。
更有甚者,某些保守的家庭,將自家女兒的雙耳捂住,恨不得立即離開長明宮。
“你……你說什麼?”
康帝與左瀲灧面色一般,同樣漲得通紅,但卻是氣憤過度。
他鬍鬚亂顫,怒不可遏:“你說的……可是真的?”
沒等離鈞發話,醒過神來的左瀲灧噗通一聲跪下,連滾帶爬地跪行到殿中央,邊磕頭邊急聲道:“不、不是的,他說謊,他詆毀臣女,他……”
“來人!”
康帝根本不理會她,怒喝:“找個管教嬤嬤過來!”
左瀲灧止住磕頭,爛泥般癱軟在地,完了,真的完了,他怎會知道的?
對了!蕭戟!
想到心系自己的德王,左瀲灧復又生出力氣,她轉身一把拽住身旁的蕭戟,含淚哭求:“殿下、殿下您為瀲灧說句話,瀲灧不是那樣的人……不是的……”
早在離鈞說出那番話時,蕭戟已如五雷轟頂。
在連番驚嚇與父皇母妃強大的壓力下,他早已承受不住,離鈞就是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左瀲灧的手剛一碰上他,他頓覺股間一濕,尿意再也抑制不住,竟然當殿失禁。
康帝一聲令下,很快從門外走進兩個管教嬤嬤,面無表情地一左一右從蕭戟身邊扯起左瀲灧。
任憑左瀲灧如何哭喊掙扎,仍無法抗拒地被兩個嬤嬤拉去偏廳。
左滴看着這戲劇性的一幕張大嘴巴,只覺腦子不夠用,左瀲灧才十三歲,竟然……已經跟人那啥了?
天老爺,這是什麼時候的事?離鈞又是怎麼知道的?
她將詢問的目光投向離鈞,離鈞見她看來,沖她輕佻地眨眨左眼,笑地沒心沒肺。
左滴臉一紅,趕緊收回目光,暗罵這個不正經的,扔下這麼大一枚炸彈還跟個沒事兒人似的。
陸賢妃冷冷地看着失禁的兒子,殿內人都震驚於離鈞爆出來的猛料,尚無人留意蕭戟的異常。
陸賢妃心如死灰的同時恨意瀰漫,左瀲灧縱使再大膽也不可能跟旁人私通,若真如那聖子所言不是處子,干出這事的除了蕭戟還能有誰?
恨只恨父親從不參與宮中宴席,倘若今日有他在此,事情何至於就鬧到如此地步?這個兒子算是廢了。
兩個嬤嬤很快回到殿中,中間夾着行屍走肉般的左瀲灧。
“回稟陛下,這姑娘的確並非處子。”
“嗡”
殿內再次炸開了鍋。
雖說出於對空涅寺手段的敬畏與信賴,可大家仍是半信半疑的態度,如今經嬤嬤確認,人群徹底憤怒起來。
“荒謬,失貞之女還妄想做王妃?”這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
“臣奏請陛下治左太傅教女不嚴之罪。”這是御史台里管風化的。
“臣奏請將這女子處死!以政綱紀!”這是教條主義的。
康帝的臉色白了青青了又白。
左瀲灧失去兩個嬤嬤的支撐,如喪考批地滑落在地,耳邊充斥着殿內的嘈雜聲。
直到聽見“處死”兩個字,方才一個激靈醒過神來。
不行,不能死!
距離那個位置分明只有一步之遙,怎麼能死?
她的目光飛快從空洞變得狠戾,若是沒有那個空涅寺的聖子,此時的她早已是德王妃!
可自己與那聖子無冤無仇,他為何要這麼做?
左滴,定然是左滴。
左滴你好狠的心,竟要置我於死地!
她再度將目光投向蕭戟,卻驚愕地發現蕭戟早已面無人色,身下還有一攤可疑的水漬。
左瀲灧頓覺噁心地像是吃了個蒼蠅,這就是她委身的男人?非但半點都助不了她,竟無能到這般地步。
她含恨心道,既然你們無情,休怪我無義,就算要死,也要一起死。
左瀲灧大腦狂轉,飛快想出一條毒計。面色瞬間變得哀戚,匍伏跪地:
“陛下,臣女有冤”
她的聲音凄厲嘹亮,竟壓過眾人的嘈雜聲。
殿內復又變得安靜,康帝冷漠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個死人:“說。”
左瀲灧強忍心中驚懼,努力叫自己看上去更可憐些:“啟奏陛下,臣女並非自願,而是……而是……”
她哽咽住,小聲啜泣起來,哭聲漸漸轉大:“而是臣女撞見德王殿下與二姐姐欲行那不軌之事,臣女、臣女想制止,卻被二姐姐捉住硬塞給殿下,說若是壞了臣女名節,臣女便不敢再多言。”
左滴的腦袋嗡一聲炸開,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個世界上真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陸賢妃死寂的目光忽然閃爍兩下,這丫頭,還真有幾分急智。
“你血口噴人!蕭戟見到左滴連個屁都不敢放,還敢行不軌之事?”
最先跳出來的不是左滴、不是左章恆與楊氏、也不是離鈞,而是從開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蕭貞。
左滴是她好友,蕭戟卻是她的弟弟,縱使她再厭惡蕭戟,也不能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跟他打對台,這是屬於皇家的尊嚴。
何況,求親之事更不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能插手的。
於是蕭貞一直苦苦忍耐,就連後來出來個叫她無比好奇的離鈞,也仍硬忍着不吭聲。
可當左瀲灧說出這番話時,她再也忍不住,徹底爆發。
“住口!”
上首傳來康帝的怒喝。
蕭貞憤憤住嘴,狠狠瞪着左瀲灧,恨不得將她一把掐死。
“除卻左家之人,眾位愛卿且先退下,寒食節宴畢。”
康帝強忍怒氣,不讓自己發作。
“此雖太傅家事,然事關皇室清譽,臣奏請陛下治……”一個着紫色官服的官員搖頭晃腦正說得慷慨激昂。
“滾出去!”
康帝抓起面前茶盞,狠狠砸下,一聲怒吼。
“喏。”
殿內眾人陸陸續續退出,就連皇后都抱着蕭恆離去。
最後,只余陸賢妃、蕭戟、蕭貞、左家一行、離鈞以及……呼查林台。
呼查林台本來也打算走的,但是看到離鈞不動如山地站在殿內,不得不硬着頭皮留下。
總不能丟下聖子一個人在這,萬一出點什麼事,他死上十幾回都不夠賠的。
最後一個走出殿門的是李巧,他先是面帶憂色看了看左滴,後又神色複雜地看了眼離鈞。
卻吃驚地發現離鈞對他擠了擠眼睛,好似十分熟絡般。
待人都散去,左章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沉聲道:“不論此事緣由為何,老臣終歸難辭其咎,請陛下賜罪。”
“事還未弄清楚,談罪責未免早了些。”
康帝甩甩手,陰冷地看着左瀲灧:“將事情一五一十給朕說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