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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泉城。

坐落在南泉城中心的,不是郡守府,不是南泉官衙,而是謝家。

江南有兩郡,謝家佔一郡,這話並不只是說說。

謝家比不上那些傳承千年的隱世家族,卻也有數百年的底蘊,所以,在南泉乃至整個南府郡,謝家的話永遠比官府的話管用。

此刻的謝宅主院內。

身着青衣帛帽的衙役,耷拉着腦袋站在主院正廳內,等待上座之人發話。

“人呢?”屏風後頭聲音響起,蒼老卻有力。

“回老夫人,屬下們看管不力,那小子雖然死了,但他弟弟跑了。”衙役硬着頭皮道。

“不過是個半大小子,這麼多人居然都看不住。你去問問劉大人,是不是不想做這南泉的知府了?”

衙役打了個哆嗦,趕緊回道:“是,屬下這就回去復命。”

送走衙役,有丫鬟上前來撤下屏風。

屏風後頭是一個年老婦人,滿頭銀絲梳理地十分齊整,除卻眼袋略重,面上皺紋卻沒多少,端看面相不像個嚴苛的,倒有些慈眉善目。

“姨祖母,您別動氣,免得氣壞身子。橫豎這事沒人知道,姨祖父如今精神不好根本不理事。那小賊找回來最好,若真找不回來,咱們再想別的法子就是。”

老婦身旁站個青年男子,二十上下,體態略顯臃腫,白白胖胖,一看就是個養尊處優的。

他邊給老婦捶肩,邊討好道。

老婦看看男子,臉上浮現笑模樣:“武英啊,你得多過來幾趟,有你陪着說說話,多少還能解解悶。”

“只要姨祖母高興,孫兒就是天天待在這裡都成。”彭武英乖順道。

“你說的不是沒道理,可老身這心裡總覺得不踏實,你也派些人手出去找找,人死活不論,可東西卻一定得拿回來。”

“是,都聽您的。”彭武英點頭應下,出去安排。

“唉”謝老夫人長嘆口氣,“偏偏趕在宗族長老都在南泉的時候出事,可別再起旁的亂子才好。”

……

南泉城門外,天色剛亮,左滴等人便準備進城。

這番沒出什麼岔子,查驗過通關文書後守門兵很痛快地放行。

進城之後,劉典尋人打聽了下城裡最有名的醫館,之後眾人快馬加鞭地趕了過去。

直到抵達醫館看到等在門口的離鈞,左滴方才放下心中大石。

“他如何了?”左滴迫不及待問。

離鈞沒有直接答她,而是四下看了看發現並無異常,才壓低聲音道:

“有古怪,城裡戒嚴,說是捉拿逃走的要犯,是個賊偷。我怕萬一真是那小子,便沒將人帶去醫館,找了個沒人的空屋暫且將他安置下。”

左滴心頭微驚,那豈不是已經死了?

沒等她問,離鈞搖搖頭:“沒死,雖然沒法光明正大送來醫館,不過我挑了個看着靠譜的郎中抓了過去。傷勢已經穩定住,命是保住了。”

抓了個郎中……

左滴感覺額頭青筋跳動,抓過去容易,你想過要怎麼把人放回去嗎?

“小姐,”劉典急匆匆走過來,“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是不是先找地方安頓下來?”

左滴看看周圍,已經有人對他們行注目禮,相貌出眾只是一方面,主要是那三匹神駒着實有些招搖。

“行。”

……

為了方便後面的行動,左滴一行挑了個距離謝家比較近的客棧。

只是這客棧規模不大,並沒有專門看管馬匹的僕役。

左滴跟離鈞商量之後,讓劉典將小白、小黑、小小黑,和從左府帶出來的赤練,領出城去放歸山林。

蕭貞一臉的不情不願,直到聽離鈞說他隨時能將馬喚回來方才作罷。

眾人安頓好之後,為免太引人注目,其他人便留在客棧休息,左滴與離鈞二人單獨前往安置少年的空屋。

二人鬧市穿行,繞了好幾個彎後進入一條狹窄胡同。往裡走了幾十米,停在一堵牆面前。

“跟着我,繼續往前走。”

左滴傻眼,再往前走不就撞牆了嗎?

“只是個簡單的障眼法,走就是了。”

左滴嘖嘖稱奇,順便有些羨慕,自己也號稱半神,為什麼一點旁的法門都不會?

看着離鈞的身體快速穿過那堵石牆,牆面微微泛起波紋,復又平息。左滴趕緊抬腿跟上,果然,毫無阻礙地穿牆而過。

穿過牆後,景緻與之前大有不同,眼前只有零零散散幾間破敗木屋,頗為蕭條。

二人走進其中一間,左滴毫不意外地看到一個哭喪着臉的郎中。

“大仙饒命啊,小的已經將小公子救活了,求求您放了小的吧,小的家裡上有老下有小,都依仗小的才能活命啊……”

看到離鈞,郎中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了上來。

離鈞快速閃身,沒被他碰上,皺眉道:“我要你的命幹嗎,等這小子傷勢穩定下來,自然會放你回去。”

左滴沒理會他兩人,快步走到榻前,少年頭上傷口已經包紮好,呼吸平穩下來,雖看不出面色,卻明顯已經保住性命。

“他已經好了,只要按時換藥服藥,不出半月就能活蹦亂跳。”郎中聽到離鈞的話,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他扭頭看一眼少年,趕緊補充:“小的發誓,小的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做,絕不多說一句話。”

左滴心覺好笑,這郎中倒是識相知趣。

“行了行了,把方子留下,我送你出去。”離鈞不耐煩道。

郎中大喜過望,趕緊從懷裡掏出兩張方子擱下,細細交代哪是內服哪是外敷。

“你看着那小子,我把這廝弄回去。”離鈞將方子交給左滴,拎起郎中大步離去。

左滴剛收好方子,忽然聽到榻上少年發出微弱地聲音,幾不可聞:“水……渴……”

左滴皺眉,這裡空空如也,去哪兒給他找水?

看那少年着實可憐,她忽然心頭一動,瞳孔變藍,手指空中輕劃,划出一道湛藍水線。

水線落在少年唇邊,少年本能地張開嘴,大口大口咽下。

“好……甜……”

異水不是蓋的,少年很快蘇醒過來,顫抖着睜開眼睛,只是眼神仍舊有些迷茫。

“這是哪裡?你是……”

“別管這是哪裡了,只要知道你現在是安全的就夠了。我問你,你是誰?為何會流落野外?城裡到處抓捕的要犯是你嗎?為何要抓你?”

左滴毫不客氣地打斷問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