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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的問題像是有些難到容襲了,但也許容襲只是裝作思考的模樣,他沉默半晌,最後似乎是得出了一個答案。

他抬眸看向紅衣,接着溫溫一笑道:“或許,是我沒有資格拒絕一個父王送來我身邊的人。又或許,是我覺得你給了我一種很特殊的感覺,就好像——你理應就在我身邊一樣。”

就好像你理應就在我身邊一樣……

容襲的這句話讓紅衣不禁一愣,但幸而她知曉容襲的性子,所以她很快便調整了過來,接着含笑開口:“能得到四殿下如此信任,是紅衣的榮幸。”

“紅衣,紅衣,一身紅衣。名如其人,人如其名,你還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容襲微微笑着說:“也多虧了你,這兩個月以來,昨夜是我睡得最好的一日。”

“如果四殿下指得是原本駐守於雲華殿的隱衛皆被調走一事,那只是因為紅衣並非君上的王室隱衛,而僅僅只是君上從紅月閣花重金請來保護四殿下的人。紅月閣的規矩是不與他人共事,紅衣更是尤為看重這一點。君上相信紅衣的實力,自然便會調走其他所有的隱衛。”紅衣風輕雲淡地開口。

容襲聞言,頓時頗有興緻地看向紅衣,“哦?這麼說來,昨日子期身上的傷果然也是因你而來吧。”他的語氣很是肯定。

紅衣笑得無辜,她故作驚訝地開口:“是啊,本來我只是想與修大人好好比試一番,誰知修大人竟然在比試的時候分神,我一時沒能收手,於是便把修大人給傷着了。不過,我昨日見四殿下也不曾關心於修大人身上這麼顯眼的傷口,這若是傳出去,指不準會讓四殿下落下一個薄情寡義的名聲。”

“這麼一想,紅衣讓父王遣散了我雲華殿的外人,看來還是在為我着想的。”容襲似是並未被玉染給挑起情緒,而是依舊不溫不火地說道。

紅衣至此,陡然噤聲。片刻之後,才眯着眼,笑着道:“在四殿下的心中,紅衣難道不是外人嗎?”

“我昨日就說了,我對紅衣有一見如故之心,所以自然不會將紅衣當做是外人。”容襲將紅衣的名字叫得一口一個順暢。

紅衣的面上也無惱怒之色,她微微偏頭,曬然一笑說:“四殿下,再過兩個月,您便已是二十又六歲了。”

可以說,這絕對是紅衣在變相地提醒容襲他已經年紀不小,不應該再這麼無理取鬧地開玩笑。

但是容襲的思考方式顯然和常人不太相似,他眨了眨那雙漆黑幽深的眼睛,然後唇畔的笑容更深了幾分,他的神情里似是浮現了幾分驚喜之色,隨即便是開口道:“我還不知道,原來紅衣這麼了解我啊。”

這個人,不論他到底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總之有一點那是不會改變的,那就是他這種惡劣到喜歡調侃人的姿態。

“我是紅月閣的長老,既然被君上請來保護四殿下左右,定是要對四殿下的很多事情都熟知於心的。”紅衣的眼底划過一絲精光,更面上仍是微微一笑。

“這樣啊,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容襲如是說道。

紅衣微笑,“不會。”

修子期敲門而入的時候,看見的便是容襲和紅衣面對面地看着,而且兩人皆是笑得異常燦爛。可是不知為何,從他的感覺上來說卻是沒有絲毫的和煦與愉悅。這種莫名的爭鋒感,反倒是以前他在容襲與玉染兩人湊在一起時經常瞧見。

修子期不經意地蹙了蹙眉,心底閃過幾分疑惑,但他還是快步走到了兩人的跟前,他朝着容襲俯身作揖,“公子。”

“子期,你來是有何事?”容襲溫聲問道。

“回公子,是君上召紅衣姑娘過去。”修子期隨即應答。

紅衣聞言,輕輕挑了挑眉梢。這華君還真是有意思,總是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將自己兒子的消息掌握在手裡。

“既是如此,那替四殿下更衣的事情就勞煩修大人了,紅衣先離開一趟。”紅衣朝着容襲頷了頷首,便隨即轉身朝外面走去,獨獨留下一個瀟洒不羈的背影。

容襲望着紅衣離去地方向,目光久久沒有收回。

而修子期明顯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他轉身看向容襲,開口道:“公子,您覺得她熟悉,那是因為她易容成了您的妻子,也就是寧國攝政王赫連玉的模樣。她雖然扮得極像,但約莫也是赫連玉為了對君上瞞天過海,所以將很多細小的事情都告知給了她。赫連玉是紅月閣的閣主,可赫連玉本人不喜艷紅之色的衣裳,也沒有如紅衣一般精湛的武藝。”

修子期的話其實說得很明白,他就是想告訴容襲——眼前的這個紅衣,並非容襲真正心頭之人。

“你真的確定嗎?”容襲的聲音聽起來悠哉且飄然,他的目光遙遠,並無焦距,而唇邊的笑意更是若有若無。

你真的確定嗎?這句話在修子期的心頭驀地划過。

對啊,他真的確定嗎?他真的確定現在的紅衣當真不是真正的玉染嗎?

他不確定。

因為這個紅衣實在是太過神秘,神秘到令他無法窺探。他面對紅衣,就彷彿能感覺到自己在面對着真正的玉染一般壓抑得無法喘過氣。

自從容襲在兩個月前失憶之後,修子期有一瞬是亂了方寸的,他自己後來也有深深懊惱過這一點。

若有容襲只是單純的失憶也就罷了,可偏偏容襲的身體每況日下,不僅臉色蒼白怖人,更是在失憶的當月身體就開始出現了當年舊毒的癥狀,在毒發的那幾日里幾乎像是可以要了他的命。

修子期完全沒有料到突如其來的這些狀況,甚至他一時間都無法分清,他現在面對的這一切,究竟是真實,還是不過是容襲為眾人設下的鏡花水月。

但是,修子期始終明白一點。那就是不論容襲身處何境地,又遭遇何劫難,他一定都會奮不顧身地追隨左右。

他曾經已經背叛過容襲一次了,自那以後,他已在心中立下誓言,絕不會再做任何對不起容襲之事。

紅衣走出雲華殿已經有很長一段路了,聽說華君是在議事殿中等她,所以她腳下不停,便朝着議事殿的方向而去。

慕容齊直接召見了紅衣進殿。

紅衣走進殿中,看見除了華君慕容齊以外,還有另外一人站在慕容齊的跟前。

“紅衣參見君上。”紅衣福身說道。

“免禮。紅衣姑娘,你來了。”慕容齊笑着說道。

“君上召見紅衣,紅衣自當即刻趕來,不知君上是有何要事要吩咐於紅衣?”紅衣的姿態端莊,言辭之間也是禮儀獨到。

慕容齊深深笑了笑,說道:“確有一要事,需要姑娘相助。”

“君上不必對紅衣客氣,君上既是以重金相酬,有事自當可以吩咐紅衣去做。”紅衣言語懇切地回應。

“君上……既是君上還有要事要與這位姑娘相商,那梁竹便先行告退了。”忽然,那個站在一旁的男子沉聲開口了。

“哦,差點把梁副將給忘了。剛好,給紅衣姑娘介紹一下,這位是孤新封的副將梁竹,現總領大部分軍務。梁副將,別看這位紅衣姑娘是位女子,她昨日可是將孤的王室隱衛以及孤的四皇子的貼身侍衛都給一一打敗了,實力可是不容小覷啊。”慕容齊開口說道。

梁竹聞言,也是隨即將身子轉向了紅衣,他朝着紅衣微微俯身抱拳,“修大人的本事在下也曾討教過,實為不凡。紅衣姑娘能打敗修大人,看來當真是女中豪傑之輩,令梁某佩服。希望有一日,梁某也能向姑娘討教一二,還望姑娘到時候莫要見怪。”梁竹說到最後,面上還露出了較為隨和的笑意。

紅衣聞言,也是雙袖輕拂,接着朝梁竹回禮,她笑着說:“不敢,不敢。若非修大人容讓紅衣一二,紅衣豈會有機可乘?”

“好了,梁竹你先下去吧。”慕容齊有事要與紅衣商談,自是不會真的留下樑竹。

“是,君上。”梁竹拱手低頭,在與紅衣擦身而過之際,他的眸光從紅衣的面上掃過,而紅衣的目光也在這一瞬似是與梁竹的視線有所交匯,但一切不過是轉瞬即逝。

待到梁竹離開之後,這議事殿內便只剩下了慕容齊與紅衣兩人。

紅衣站在距離慕容齊不遠處,她微微低下頭,雙手作揖道:“不知君上急忙召見紅衣,是所為何事?紅衣自當竭盡所能。”

慕容齊的眼底幽深,他的目光凝住在紅衣身上許久,接着他陡然笑了,笑得微涼。下一刻,他終於將他想問的問題拋了出來,他說:“你既然是紅月閣的長老,那也應當知曉孤的四子與明戌前朝有何干係吧?”

紅衣正在作揖的雙手微微一頓,她斂眸道:“紅衣知道。四殿下與明戌前朝的皇長公主顓頊染有過一紙婚約。但是不知君上……為何會在此時提起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