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靜和掀開一角轎簾望着,的確是往永壽宮的方向,方才放下心來,暗暗在頭腦中想着待會兒要與貴妃娘娘說的話,不多時轎子停下,紫瑛掀開轎簾來攙扶她。

靜和下了轎,紫瑛才上前與那守門的太監說道:“有勞這位公公代為通稟,我家夫人乃是誠陽縣主,想要求見貴妃娘娘。”

貴妃娘娘對誠陽縣主青眼有加,那內侍既然是永壽宮的,自然知道這些,走上前來衝著靜和行了一禮,道:“夫人來的不巧,貴妃娘娘方才去淑妃娘娘宮裡說話了。”

話音剛落,遠遠聽得橐橐腳步聲,靜和抬眼望去,卻是貴妃的鳳輦回宮了,她鬆了一口氣,蓮步讓至道路一旁,等坐輦靠近方才行了一禮道:“誠陽縣主楚徐氏叩見貴妃娘娘。”

貴妃停了坐輦,由桃箋攙扶着走下來,面上笑容溫和道:“原來是誠陽,”又伸出手來請她一道進屋去,嘴上說著,“走,我這裡正好得了幾個花樣子,你精通刺繡,正好來為我選一選。”

靜和從善如流,隨着她進了正殿暖閣落座。

桃箋端上茶來,靜和接在手裡,抬眼望向貴妃。

貴妃穿了一件煙霞色織錦袍子,大盤髻上不過插了幾支點翠的簪子,更有幾分慈母的溫和柔善,卻依舊透着幾分難以輕視的高貴,她忙低下了頭,說道:“半月不見,見貴妃娘娘大安,臣妾心中甚喜。”

貴妃笑道:“你這孩子有心了,如今成了親,瞧着更穩當了些,不像那回到宮裡見我,像個受了驚的小貓兒似的,根根毛髮都豎楞着,兩隻手都緊張地握着,若不是本宮很確定與你並無恩怨,只怕要擔心你是來尋仇呢!”說這話自己也笑了。

靜和聽她說話親近,更是放鬆了幾分,笑道:“讓娘娘見笑了。”

貴妃含笑搖頭,眸中露出幾分慈祥之色,“你這丫頭是個好的,留在宮外,對天下百姓大有好處,可進了宮趟進這渾水裡,就難保本來顏色了,我又豈會為了一己私慾,而害了一個單純善良的好姑娘呢?”

靜和赧顏,才明白貴妃當初改變主意的良苦用心,她心頭一暖,提起裙子跪倒在地道:“臣妾多謝娘娘體諒抬舉。”

貴妃由桃箋攙扶着起身,親自來攙扶她,靜和忙站了起身,與桃箋一左一右攙扶她坐回炕上,才自行坐回椅子上。

“上回進宮來甚是匆忙,”靜和說道:“若是娘娘不棄,臣妾願為娘娘請平安脈。”

貴妃唇角一絲笑容便漾開了,緩緩說了一句,“好,”說著抬手擱在了炕沿上,桃箋上前在貴妃手腕上搭了一方帕子,貴妃擺擺手道:“既然是誠陽縣主為本宮請脈,就不必拘泥這些虛禮了,”又道:“搬一把綉墩來。”

太醫們在宮中為貴人診脈,即便不用跪着,也是不能安坐的,可靜和並不是太醫,而是誠陽縣主英國公夫人,桃箋領命,搬了一把鋪了薑黃軟墊的彭牙圓墩來。

靜和道了謝斜簽著身子落座,伸出手來搭在貴妃手腕上,半晌方說道:“娘娘只是有些氣血虛損,因血不養心,故心陽虧虛而心神不寧,脾失健運,氣血生化失源,兼之有些陰虛,才會有心煩難寐,行動疲勞的癥狀,只要好生調養,保養心神就可鳳體無礙。”

貴妃微微頷首,對桃箋說道:“今後本宮的鳳體就由誠陽縣主調理,不必勞動太醫院的太醫了。”

靜和惶恐不已,只道:“臣妾學藝不精,焉敢與太醫院的太醫們相比,娘娘這樣,倒叫臣妾惶恐。”

“不妨,”貴妃微微笑着抬手攙扶她起身,對桃箋說道:“你去太醫院傳話罷,我們娘倆說說話,跟前也不必人伺候。”

靜和也不好再堅持,只開了補養心脾的方子,並道:“娘娘日常可多服用龍眼肉,最是補養血氣的。”

貴妃微微頷首,端起茶碗來閑閑品茶,她一雙眼睛聰慧明澈,似乎看透了靜和的心事,只是在等着靜和先開口。

桃箋退下後,暖閣里就只有貴妃和靜和兩個人,屋子裡寧謐起來,靜和知道這是貴妃在給她創造機會,如果她想要問貴妃的意思,現在就是最好的時機,她沉沉吸了一口氣,抬頭面上已換上淺淺的笑容,“臣妾今日來,還有一事想請教貴妃娘娘。”

貴妃的唇角彎起一絲笑容,望着靜和的目光十分柔和,她並未回答,反倒是開口問道:“不知誠陽縣主對咱們大周的誥封制度是否了解?”

第二次提到了誥封?看來問題的確是出在這裡,靜和雙目炯炯望過來,等着貴妃點破謎團。

貴妃站起身來,緩緩說道:“咱們大周誥封是指一品到五品的女眷,一品二品官員的妻母均封一品夫人,三品封贈淑人,四品封贈恭人,五品封贈宜人,六品封贈安人,然一名官員最多只能封贈兩位妻子,正妻及一位繼妻,若官員有升遷,即便第一任夫人已然亡故,也要先行追封第一任夫人。”

所以她才遲遲沒有進行封贈?

貴妃似有幾分不忍,說道:“填房夫人不論多麼顯貴,即便是公主,在第一任夫人面前依舊要執妾侍之禮,英國公想必是不願你委屈,才遲遲推遲誥封罷。”

靜和突然明白過來,怪不得賢妃會話裡有話,她必然有法子替她遮擋,讓她不這麼難堪,所以才會明目張胆地提出要求。

靜和站起身來告退,貴妃站起身來,上前扶起她,牽着她的手往前走,用一種緩慢的但很是和氣的語調說道:“這事本宮會在皇上面前為你轉圜,但此事畢竟是禮數所定,究竟如何,也說不好。”

靜和轉頭,望着神色間滿是擔憂和關愛的貴妃,一時間有些感慨,她行了一禮道:“多謝娘娘。”

從紫禁城出來,靜和反覆想着這件事,紫瑛見她神色凝重,關切地問:“夫人是不是累了,不如奴才服侍您歇一會兒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