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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浩心中內疚,一副將功補過的架勢,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事無巨細都說了出來,“……眾人都道安王好福氣,皇上不僅賜婚,讓安王迎娶安平長公主的獨女其藍郡主為正妃,聽說還指了湖廣學政楊春楊大人家xiaojie為安王側妃……安王在朝觀政,平時雖很少發表看法,但偶爾說出幾句話,都被大臣們贊極有見地……”他左右掃了一眼,踟躕道:“聽他們市井間閑談,說沒準兒安王爺也是太子的有力人選呢……”

這個湖廣學政楊春,靜和還是有幾分印象的,年節各府相互贈禮時,楚啟曾提過讓她把一方上好的端硯給楊春,說楊春嗜硯如命。

他又是前朝時候的進士,這樣的人應該有幾分文人風骨吧。

一文一武,皇帝都給安王配置起了,靜和覺得邱浩最後那句猜測很有道理。

但是這個時候皇帝怎麼會讓如此有繼位希望的兒子捲入到這樁棘手的案子里來,而且還是兒子新婚在即的時候,只能說明這件事對於安王有着極大的益處。

究竟是什麼樣的益處呢?

靜和只覺得面前的所有線索都如一團亂麻了,都怪自己平時對朝堂之事關注太少了,若是楚啟在,應該會理得更通順罷!

楚啟!!靜和突然大悟,安王是為楚啟來的!

要知道皇子奪嫡時武力的保障至關重要,那些文臣的支持雖然重要,但是沒有拳頭,也是百搭,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嘛,但是拳頭打在誰身上誰自己疼。

楚啟始終中立,在諸位皇子中誰也不偏向。

假如安王對楚啟有救命之恩,那楚啟還能對安王一視同仁嗎?

而且這麼一樁案子,辦起來是很露臉的事情,裕王不就是憑藉當年慶國公貪占軍田案才混的風生水起的嗎?

根據皇帝對楚啟的安排,依舊保留自己郡主的名頭,對安王一連串的安排,靜和覺得大約有七八成把握可以認為,皇帝沒想將英國公府連根拔起,皇帝還想留着楚啟輔佐安王!!!

知道了這一點,靜和覺得再去想百官聯名的事就不是那麼棘手了,畢竟生殺大權還在皇帝手中,他不想殺別人再怎麼跳躂都沒用,但是自己也不能什麼都不做,不能讓所有的壓力都落在皇帝身上。

皇帝要獲得眾臣的支撐,表面上就不能太過剛愎自用。

她吩咐邱浩:“你說陪着你來送信的那位江湖義士還在衢州?”

邱浩忙答道:“正是,小的怕自己不懂武功,來回送信有什麼閃失,便與那位壯士約好,由着他一道來回京城和衢州送信,小的正想請夫人示下,回京城後能否先給那位壯士一些銀兩。”

等這件事完結之後所有出力的人都會重重有賞,靜和覺得這件事以邱浩的能力定然能辦好,也就沒有過於干涉,說道:“這件事你看着辦便是。”

她招手示意邱浩近前一些,低聲吩咐:“至於那百官聯名上書之事,你告訴老忠叔……”

邱浩聽着不可思議地睜大了眼睛,道:“夫人,這……”

靜和微微勾起唇角,道:“你依照我的吩咐去做便是。”

邱浩只好點頭應允,又道:“事不宜遲,小的今夜就連夜趕回去,夫人可有書信帶回。”

靜和還沒想明白楚啟手書中的含義,說道:“你先回去,等到了京城悄悄去一下七樹胡同山西總兵楊大人在京城的私宅,想辦法弄些軍中豢養的信鴿,這樣來回通信就方便了。”

邱浩應了是,又道:“夫人有沒有信物帶給楊家的人,否則只怕楊家的人不相信。”

靜和低頭看了一圈,解了一塊玉佩給他,說道:“這塊玉佩是當初楊夫人送給鎮哥兒的洗三禮,我戴在身上,你只管把這個交給楊家的人。”

邱浩又應一聲,方才去了。

靜和回了寢室在床上躺下,又藉著床前的燈光看着手中的小小字條,心中默念:讓謹,你到底想讓我知道些什麼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慢慢便墜入了夢鄉。

夢中他夢見許多人,楚啟,韓明紀,福王,賢妃,包括那個所謂的鄖縣縣令詹子壽,許許多多的人出現自己身邊,她卻絲毫抓不住。

她急忙伸手去抓楚啟,因為她知道即便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信不過,她也信讓謹,可是楚啟卻倒退着距離自己越來越遠,她大叫了一聲“讓謹!”

白梅掀開床帳,喚了聲,“夫人,您夢魘着了!”

靜和大口大口呼了幾口空氣,方才鎮定下來,卻是怎麼也睡不着。

靜和有個習慣,不論早上什麼時辰醒過來,都不再繼續睡,回籠覺再睡便不知是什麼時辰,再者周定芳再三說過起居要有定時。

白梅服侍她起來梳洗。

等用過早飯,又有一位衢州當地的官員夫人來請她去玉泉寺吃素齋。

靜和不氣反笑,半托香腮轉頭問來通稟的墨梅,“我這麼整還有人願意來請我吃飯吶?”

墨梅笑道:“也是一位知州夫人呢,不過是前任的衢州知州衙門裡照磨所袁照磨大人的夫人,丈夫現在兗州城任知州,因袁夫人本就是本地人,這幾日正好回娘家,聽了消息便來拜見夫人。”

“原來是不知道內情的,”靜和笑了下,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卻突然靈光一閃,想起楚啟那張字條上寫的吏-舊-前,楚啟的意思是不是說這十年里衢州的官吏幾經更換,很有可能當初涉事的一些官員,現在已經不在衢州任職了呢?

就比如這位邀請自己去吃素齋的袁照磨的夫人,她的丈夫曾在衢州任職,是不是會多知道一些當niándeshì呢。

靜和想到這裡,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袁夫人。

她吩咐白梅去招待一下袁夫人,讓墨梅幫着她換了件納綉石青色對襟立領褙子,一條象牙白馬面裙,又梳了個很齊整的髮髻,戴了兩對赤金簪環。

墨梅不由嘆氣道:“可惜咱們出門的時候匆忙,沒想到會有這麼多應酬,這套衣裙和頭面已經用過兩三次了,可別叫那袁夫人瞧低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