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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到底是不曾動了陸長風的銀票。

因想着林玉窈喜愛讀書,蔣佳月拿了陸長風給的庫房鑰匙,挑了幾卷書畫,與他提了提,陸長風便點點頭,才送到陸長清院子里去了。

也沒有叫千書送過去,恰好小田進來撤早飯的碗碟,說起陸長清和林玉窈令人艷羨的恩愛來,蔣佳月便叫她和小群一道去了。

孰料用了午飯後不久,蔣佳月正在院子里走動消食,林玉窈竟親自來了萃院道謝。

蔣佳月趕忙迎上去,千書動作更快,方才還不知在哪兒,這會兒已跑過來,擠開林玉窈的丫鬟,扶着往棠錦軒走去了。

小群在後頭瞪了一眼。

進了屋子,林玉窈便抽回了手,轉而覆在蔣佳月手上,笑意溫柔,“論年紀排行,我都可叫你一聲妹妹的。月妹妹,謝謝你的禮了,其實用不着這麼客氣,倒叫我愧受了。”

“三少夫人……”

“我既叫你妹妹,你便稱呼我姐姐可好?”

蔣佳月話未說完,林玉窈就調皮地按了按她的手背,“我在家中是獨女,很羨慕人家姐妹成群的熱鬧。哥哥們既粗心又忙碌,總不能陪着,只得成日里一個人自娛自樂,你便圓我一次心愿,可好?”

蔣佳月點頭,“林姐姐。”

“哎。”

“那都是四爺的意思,我也是照辦而已,還怕您不喜歡呢!”

“怎麼會不喜歡呢!”林玉窈打量了一眼棠錦軒的擺設,根本沒有多少書卷味兒。

她聽陸長清提起過,陸長風幼時非常聰慧,三歲能吟五歲成詩,很有天分。

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走士林一途,結果年紀越大,人卻越發不愛讀書起來。

最後倒文不成武不就了。

陸長清從萃院拿了一冊奇聞錄回去與她看,聽說是蔣佳月的手筆。

那想必送書畫亦是她的主意了。

林玉窈先去了陸長的院子,說了一會子話,這才到了棠錦軒的。

“我聽說,妹妹是從江陵過來的?可還習慣京城的氣候,是不是比江陵冷多了?”

“還好,就是有些乾燥。”

林玉窈細細看她面容,便羨慕起來,“妹妹真是好肌膚,玉瓷兒一般。你剛來,不習慣也是正常的。若是覺得乾燥,我倒知道幾個護膚的好方子,明兒就叫人送過來。”

“多謝林姐姐了,實在不必那麼麻煩。”蔣佳月不好與她太多來往,便婉拒道。

“這有什麼麻煩的,左不過是下面的人跑一趟腿。”

“那就多謝林姐姐了。”

如此這般又說了些閑話,又問了問那手抄奇聞錄的事兒,林玉窈便回去了。

千書要送,蔣佳月也不去管。

“姨娘,不如明兒奴婢過去替您拿方子吧?想必三少夫人那裡整日忙碌,也沒多少空的。”

待迴轉了來,她對蔣佳月說道。

蔣佳月笑了笑,“好。”

樓氏一時半會兒不會往陸長風身邊兒塞人了,陸老夫人更是說過不會再按着陸長風,不僅千書,許多丫鬟都着了急。

第二日,她果真去了林玉窈那裡拿了方子,此後幾日更是與那邊來往地更密切些了。

也不知是不是蔣佳月送的東西合了林玉窈眼緣,自此以後她倒是隔三差五都會來萃院坐一坐,左不過是與蔣佳月說些小話兒,日子倒也有趣了些。

她也喜愛小群的性子,三人有時說說笑笑地,一下晌竟就那麼過去了。

“對了林姐姐,你總是出門,三爺不擔心嗎?”混的熟了,小群也跟着喊林玉窈“林姐姐”了。

“他呀!”林玉窈就捂着嘴笑,“這幾日正埋頭在給孩子取名兒呢,連我都沒空理了。”

話雖如此,眉眼裡卻俱是蜜意。

蔣佳月想起陸長風仍是忙的見不着人,每每她歇下他才回來,她醒了他已出門了,已經好些日子沒說過話了。

不知怎麼,心裡倒有些不自在。

他在,她覺得他喜怒無常難伺候,不在,又覺得棠錦軒空蕩蕩的冷清。

那四喜如意雲紋的衣裳已做的差不多了……

林玉窈見她面有憂色,想起聽來的那些傳聞,便不知該如何說了。

據說陸長風此前曾有過一個妾室,與蔣佳月倒有幾分相似……

千書還和她身邊兒的丫鬟提起過,陸長風不過是因了長相才納妾的,其實並不如何寵愛。

更有甚者,說陸長風夜裡都不讓伺候……

若是以前,林玉窈還是個大姑娘,自然聽不得這些閑話,也不會叫身邊兒人亂說。

但如今她一來已懂了人事,又有了身孕,二來也是與蔣佳月親近,就有些擔心她。

林玉窈看了一眼小群,壓低了聲音,問蔣佳月道:“妹妹這是怎麼了?”

“沒什麼。”蔣佳月朝她笑了笑,眉眼裡卻仍沒什麼笑意。

林玉窈索性湊在她耳邊,“是因為四爺的事兒?”

“沒……沒有。”

蔣佳月慌忙低下頭否認。

林玉窈就笑起來,“你呀就別騙我了。”她嘆口氣,“雖然與你相識不過月余,但我卻知道你的性子,既要強,心裡也有自己的想法,不像那等成日坐在家中等靠着男人的。”

蔣佳月看着她。

“只是啊,你這樣的性子,好也不好。”

林玉窈看着小群懵懵懂懂的模樣,“女子,要麼就天真不諳世事最討人歡喜,要麼就嬌柔可愛博人歡心,太獨立了,雖然自個兒心安,卻總不叫人心疼,自己也就難免多受些苦處。”

蔣佳月心中苦笑一聲。

她算什麼獨立,又哪裡來的心安,如今不過是小和尚撞鐘,過一日算一日罷了。

陸長風歡不歡喜,旁人心不心疼,她從來沒想過,這輩子也不會奢望。

“那林姐姐又是哪一種?”

林玉窈看着遠處,笑意淡了下去,似乎想起什麼往事,黯然道:“我么,屬於最俗的了。既想博人歡喜,又想保留一片純真,最後卻落得滿心困縛。”

蔣佳月瞧她神色,想着原來林玉窈這樣兒的人兒,不論家世還是容貌才情都好的,原也是一樣有心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