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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左先生來了。”

王二的聲音在門外響起,落在這寂然的夜色里,便好似近在耳畔。

蔣佳月嚇了一跳,伸手就推開陸長風,望向門邊兒。

陸長風皺眉,呼吸卻很快平靜下去,沉聲道:“進來。”

門發出“吱呀”的輕響。

王二沒想到屋子裡這麼黑,有一瞬間的不適應,但想到李議的事兒,倒也好似明了。

他不敢跨進去一步,只站在外間,隔了屏風將事情說了。

原來左先生在外院吃了酒後便回屋歇下了,中途許是收到了什麼消息,便急匆匆打發人過來喊陸長風。

“把左先生請到小書房去。”

陸長風一行往外走一行吩咐,突然又停下步子看了她一眼。

“不用等爺回來了,你先歇下吧。”

蔣佳月正在摸未用過的燭火,聞言一怔,愣愣地說了句“知道了”,便看着人走了。

他步子沉穩又堅實,寬闊的背脊在夜裡充滿了張力。

她早就知道他是極有力的。

蔣佳月回過頭,將門掩上,打了熱水洗漱一番,便自顧自去了倒座房打算睡了。

只是翻來覆去地,輾轉難以成眠,腦子裡亂鬨哄儘是些亂七八糟的想頭。

夜色漸深。

陸長風還未曾回來,她翻個身,真的困的狠了,便也迷迷糊糊睡過去。

期間好似聽着些動靜,只怕是陸長風回了棠錦軒,蔣佳月卻也懶得起身理他,側耳聽了片刻,他好似叫了王二進來伺候。

蔣佳月索性把頭枕在掌心,心安理得地睡了。

這回卻睡的安穩多了,待一睜眼,屋外已是大亮。

昨兒還是艷陽高照的初冬天氣,今日突然就冷下去,颳起一陣陣的寒風來。

瑞國公府里掛的紅綢燈籠等物,俱都被吹地晃蕩起來,發出“漱漱”的聲響。

賓客盡去,就添了蕭瑟。

待林玉窈三日回門一過,東西便都撤了下去,瑞國公府又恢復了往日的氣象。

蔣佳月不曾見過林玉窈,只聽說她與陸長清是極恩愛的,兩人進去出來都是形影不離,或者在屋子裡讀書作樂,或者在園子里閑逛賞景,羨煞旁人。

蔣佳月也聽了些難聽話,卻也只是一笑置之,並不放在心上。

她照常過自己的日子罷了。

自那日半夜左先生將陸長風叫出去,一連好些日子他都早出晚歸,甚至有幾日都未回來。

蔣佳月晨起一看,被褥還疊的整整齊齊,是她睡前的模樣。

也不知外頭出了什麼事。

她整日待在院子里,也沒什麼去處,除了小群,連話都與人說的少了。

心中沉甸甸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也慢慢冷下來,轉眼便到了十一月底,已是十分冷凍的時節了。

陸長清院子里的丫鬟透出口風來,說是林玉窈有了身子了。

因頭三個月不穩妥,還不讓對外說,千書卻故意在蔣佳月面前提了一句。

這日她閑坐無事,又教了小群一個針法,就隨她搗鼓去了,拿出了給陸長風做的衣裳,慢慢做着。

反正也不着急。

千書捧了一件衣裳過來,見着她略略行了個禮,目光就落在她手上。

“姨娘真是手巧。”

她這話不知說的是真心還是假意,蔣佳月心裡還裝着事,也不管她,聞言笑了笑,“千書來了。”

“是呢,夫人叫針線房給四爺做幾套冬裝,這是先做好的,便送過來給四爺看看,若有什麼不合心意的,她們再去改了。”

這事蔣佳月知道,她看了一眼,不論是料子還是手藝都十分好,倒顯了她手裡的不好了。

她看到千書唇角有一抹嘲諷的笑意。

任憑你是什麼姨娘,還不是沒什麼好東西,當真以為夫人疼你,四爺寵着嗎?

看看吧,這都多少日子了,連一個賞賜都無,身上穿的還是進府時候的窮酸樣子,髮髻上一個像樣的首飾都沒有。

只怕那套頭面也不捨得戴,藏到哪個箱子里鎖了吧!

“這料子是江南那邊今年新出的,整個兒京城都沒得多少,貴妃娘娘特特給咱們四爺留了呢!”千書說道。

“是嗎?”

“且還說,貴妃娘娘一同賞下來的,還有幾匹,老夫人夫人自不用說,就連三少夫人也得了。便是幾位姑娘,雖不是這個料子了,但也是頂難見着的。”

蔣佳月抬頭看她,緩緩露出一抹笑來,“娘娘果真抱寶懷珍的呢!”

這笑是跟陸長風學的,實在叫人摸不出什麼心思。

千書心裡便沒了底。

她雖然認得字,但絕不會太多,更別提蔣佳月這話是什麼意思了,但直覺應是誇讚貴妃娘娘的。

她不敢隨便接,心思轉了轉,笑着道:“瞧我,好端端地和姨娘說這些做什麼,該打!”

小群也抬頭看她,氣鼓鼓地想要說什麼,卻被蔣佳月攔了回去。

“我成日無趣,巴不得有人跟我說說話呢!”

小群知曉她不欲多生事端,但千書未免太過分,竟在月兒面前自稱“我”。

在陸長風面前又裝的懂事知禮。

便忍不住道:“奴婢陪您還不夠嘛!四哥說了,有些話,不準下人亂嚼舌根子的,否則就要攆出去!”

她這個鬼機靈,向來月兒來月兒去的,便是在陸長風面前,那也是喊一聲“四哥”,更別提樓氏等人更不會將她當做下人,何曾在人前自稱過“奴婢”的?

這會兒卻故意磕磣千書,將字音咬的重極了。

果然千書臉色一變,雖然還強笑着,卻不着意處暗自瞪了小群一眼。

不過是個裝可憐博人同情的丫頭片子罷了!

自以為抱着什麼大腿不成?成日里跟在後面捧臭腳,看你還能得意幾日!

心中憤恨,只到底是改了口風,嘴上說道:“奴婢失言了。”

“不妨事的,衣裳就放在那裡吧,等會兒我來收拾便行的。”蔣佳月低下頭繼續做針線。

千書卻躊躇了一會兒,好似有些不知如何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