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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不成你一輩子都不見人了?”最後到底是拗不過,被小群一句話堵回去,拖着走了。

迎親的隊伍還未回來,前院裡頭早已經擁着許多人了,孩子們你追我趕地跑鬧,管家也不攔着,兩手插在袖中,笑呵呵地讓下頭的小廝們扔喜錢。

一把銅錢撒下去,孩子們頓時一陣哄搶,伴着喧天的鑼鼓喜樂,更添了喜慶之氣。

蔣佳月找了個角落,也不往人堆裡頭擠,只笑着看小群去搶喜錢。

“蔣家妹妹……”忽而聽得有人叫她,蔣佳月一愣,知曉是李議,慢慢轉過頭去,只見他站在離了一步半遠的地方。

許是怕人瞧見,對蔣佳月不好,隔着一根圓柱,他目光落在她面上片刻,又艱難地移開,嘴中道,“你、你還好么?”

“挺好的。”她聲音很輕,在這萬分的喧鬧中,縹緲地好似從天上傳來的一般,若即若離。

李議又走進了一步,再看她兩眼,心裡不知是喜是悲。

蔣佳月瓷白的臉上透着淡淡的紅暈,眉目中是被這喜慶感染的掩飾不住的笑意。

他知道她說的是真的。

這個曾經對張寄說“我蔣佳月絕不做妾”的、他一直小心呵護,從來不曾察覺心底歡喜的乾妹妹,如今卻說她“挺好的”。

是啊,人人都說陸長風寵愛蔣佳月,不僅吃住都搬進了棠錦軒,平日也是由着她愛做什麼做什麼,從來不曾管束。

方才還在這裡當著眾人的面兒,叫她出來看熱鬧。

“你……你過的好,我便放心了。”半晌,他喃喃地說道。

蔣佳月聞言,這些日子壓在心底的心思也翻湧上來,一時無言,更不知要如何與他說,神色已是淡然下去,看着遠方的人群發怔。

她確實過的挺好的。

比在家中惶惶不知明日的時候好,也比在江陵遭人打罵的時候好。

但以後呢?

陸長風終歸是要娶妻的,那時候,她真的能脫身嗎?還有這國公府,又暗藏了多少玄機,說不得她就是下一個璇娘……

蔣佳月心中悲愴,只覺得入目的紅色綢帶都變得凄涼起來,喧囂漸漸抽離遠去,眼前只剩下那一團深重的黑暗。

既是陸家的,也是她的。

“蔣家妹妹?蔣家妹妹?”李議見她呆愣愣看着前方不出聲,眉尖微蹙,添了許多憂愁在其中,頓時暗惱自己不該提這些。

她本就是不願的,好不容易趁着今日的熱鬧排解一番,為何又要叫她難受……

他一時情急,就上前半步,人已經到了蔣佳月面前,伸手就想抓她胳膊。

“李議!”忽然有人高喊一聲,兩人雙雙回過神來,只見王二目光微閃,沖他道,“快點,人馬上就要回來了!”

他連忙退回了原來的地方,手足無措地看着王二,“我、我馬上來。”

再望向蔣佳月,想說什麼,只王二這一聲喊,已經有幾人看了過來,到底是沒說出口。

“小李哥,你照顧好自己,不用擔心我。”蔣佳月見狀,只得極快速地說了一句,迎着旁人的目光微微一笑,手卻在袖下握的緊了,轉身朝圓柱後頭走去。

她雖是問心無愧,不怕旁人怎麼看,只是一想起李議方才的問題,她早已沒了看熱鬧的心思,心中發沉。

雖然願意,也認為值得,但自己真的沒有除此以外的私心嗎?

否則何至於一點抗拒都沒有,便由着陸長風了?竟還想着給他做衣裳,沒了他,就覺得景萃院裡頭空蕩蕩的?

蔣佳月只覺得頭目森然,根本不願再想下去,更不想被人瞧見她的模樣,腳步匆匆就要離開此處。

不防卻撞在一人身上。

“姨娘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明心一手虛扶着她,輕輕淺淺地笑着問道。

許是眼前發昏,蔣佳月覺得她往常顯着親切的酒窩都好似冷淡起來,擺手搖頭,“我沒事,就是想起還有事情沒做。”

“真沒事嗎?”明心卻抓實了她的手臂,“不如奴婢送您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可以。”

“這……萬一您路上有些不舒服,叫夫人知道了,豈不是奴婢的罪過?”

明心一副為難的樣子,蔣佳月也不想再辯,點點頭就由她扶着,“那就有勞你了。”

一路都有下人僕從來往穿梭,見着兩人紛紛行禮,都好奇地打量蔣佳月,便聽明心笑着與她介紹,“月姨娘,這是五姑娘院子里的春竹,這是夫人院子里的迎玉”等等。

蔣佳月知道五姑娘陸長茹,是二爺陸長的親妹妹,在陸家行五,聽說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端莊性子,她來京城這些日子還未曾見過。

她笑着與人點頭,隨明心回了景萃院。

明心應早已知道蔣佳月住在棠錦軒的事情,因而問都沒問,將她送回了棠錦軒,蔣佳月早已鎮定下來,神色恢復如常,“多謝你了。知道你今兒定然忙累,我就不多留了。”

“姨娘不必客氣,這是奴婢應當應分的。”

明心打量了棠錦軒一眼,見擺設等物並沒有什麼變動,甚至都看不出有女子住在裡頭的跡象,心裡便存了疑,嘴上道:“要不要奴婢伺候姨娘歇息?”

這是想進裡間看了。

蔣佳月擺擺手,“我沒事,就是突然想起來四爺早上吩咐找一本書出來,怕自己忘了,這才急着回來。”

“那奴婢告退了。”明心聽罷,也不再說,乾脆利落地便出去了。

蔣佳月見人走的遠了,連忙回屋四處打量一番,這才想起來屋子裡情形不對,也難怪明心懷疑。

她只想着離陸長風遠遠兒地,所以東西都搬進了倒座房,便是伺候,也從來不把自己的東西帶出來。

但一個受寵的姨娘,就算不能住在正房,如何也應該留下一點痕迹吧?

這般想着,她又進了倒座房,想了想,把樓氏賞賜的那套頭面拿出來,挑了耳環與發簪,擱在陸長風放書的几子上。

等夜裡陸長風回來就收起來,待他出去再拿出去,也算能堵一兩句說嘴吧?

接了新娘子,陸家的迎親隊伍又浩浩蕩蕩地往回走。

好在林家離陸家不過四五條街的距離,林家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