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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慶公主是德元帝幼女,千萬般寵愛着長大的,今日竟也會來了國公府。

田家四姑娘見狀,也不說去凈室的事情了,腳下匆匆便往着人群涌動的方向走去,步履再無一絲此前的羸弱嬌柔。

蔣佳月也不好說什麼,便也吊在人群之後。

眾人來到前院大廳,因嘉慶公主來的突然,也未曾擺開公主的陣仗,陸老夫人等也不曾換上冠服。

廳堂中已無空隙,蔣佳月便站在外頭,瞧見陸老夫人並樓氏等人要跪,卻被嘉慶公主伸手一扶,嘴上笑道:“老夫人快起來,翎兒可擔不起。”

一行說,一行沖陸長風笑的歡喜。

人群簇擁着看不真切,但也大致能知道,約莫是個風華無雙的麗人。

蔣佳月初到經常便聽人私下說起過,嘉慶公主年已十六,德元帝卻遲遲未定下駙馬人選,也未露出口風來,正是因為嘉慶公主幼時就已經放話:非陸家長風哥哥不嫁。

此前有譚家姑娘在前,德元帝自然不允,如今陸長風與譚家婚事已退,事情又是兩說。

一時,眾人看向陸長風的目光艷羨有之,同情亦有之。

公主身份高貴,尤其是嘉慶公主這種深得今上寵愛的公主,一旦成親,便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但這等榮華也要分人。

一般人家自然歡天喜地,到了陸長風這裡,又有不同。

他是瑞國公府嫡子,姑姑又是貴妃,打小是在富貴鄉里長大的,何等榮華未曾見識過?

一旦尚了公主,便要搬進公主府去住,再也不能如一般男子那樣,享三妻四妾的福氣,怕是連在外頭尋花問柳也要受到管束,否則便是對皇家不敬,是大罪。

更別提駙馬向來不能在朝中擔任要職,多是清閑的官位。

自古也有尚了公主仍出去胡鬧的駙馬,但大多都是因為公主不受皇帝重視,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嘉慶公主卻是不同的。

但陸長風亦是不同的。

這倆人,男子前程無限,女子卻又身份高貴,只怕德元帝也是顧慮重重,等着一雙小兒女自己表態。

他既不好強按了陸長風,更不捨得背了寶貝女兒的心意。

這些都是蔣佳月聽來的閑言碎語,涉及皇家,也不過是在私底下說幾句小話,沒人敢擺到檯面上來的,否則損了皇家顏面,砍頭都算輕了。

此時只見陸老夫人順勢握住了嘉慶公主的手,也不堅持。

她年紀大了,誥命也高,女兒是宮中的貴妃娘娘,兒子更是國公爺,不說嘉慶公主,便是見着皇后,也沒人敢真叫她跪下的。

她笑眯眯地牽了嘉慶公主,十分親昵道:“公主怎麼來了?”

“翎兒想您老人家了嘛!”

嘉慶公主絲毫未曾自持身份,笑的十分歡暢,“翎兒好久沒看見您啦!”

說起來,陸老夫人離京已十來年了。

因而也就道:“難為你這孩子,還記着我老太婆,記得我走時,你還是個小丫頭呢!如今長大了,也出落地越發好了。”

說公主是“小丫頭”,這話也只陸老夫人能說了,更顯出陸家與皇家的親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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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其餘人等起身,陸老夫人攜了嘉慶公主往內院走去,雖頻頻相望,到底沒能當著眾人的面與陸長風說上一句話來。

蔣佳月本就站的遠遠地,見着眾人要出來,更是低頭恨不得貼在牆邊,待人群散去,方才抬起頭來,準備回返。

卻見田四姑娘不知是不是被人群沖擠地,臉色潮紅,站在廳堂的衣角,一手捂了心口,十分不舒服的模樣。

只是她身份不高,也沒人管她,連陸家的丫鬟也好似不曾察覺角落裡還站了個人。

蔣佳月想了想,抬腳準備進去。

“陸四表哥。”卻聽她忽然出聲喚道,嗓子柔柔地,細細地,好似輕羽飄落一般,無力又嬌柔。

蔣佳月仔細去看,這才發現陸長風仍未離開,許是與人說話耽誤了,倒落在最後一個。

他側身去看,便瞧見田四姑娘正站在廳堂的角落裡,眸中水光瑩潤,捧着心口,弱弱地看着他,似乎有些怯怕。

陸長風略想起來,這好似是田家那幾個表妹中的一個。

他實在記不清是幾表妹了。

雖說按理他應該喚田老夫人一聲姨奶奶,但因陸華楠曾經也是武將,雖然現在掌管戶部,在軍中到底還有威嚴,因此陸家與田家雖算得上是姻親之家,為著避嫌,這麼些年卻少有往來。

只是陸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思念親人,德元帝也是能理解的。

這一次倘若不是陸老夫人提及,他根本不會專程在北潼府停留幾日,更別提記得這幾個表妹了。

那一次在田家,對那兩位表妹露個好顏色,也是看在他祖母的份上。

陸老夫人與田老夫人是嫡親的堂姐妹,二人娘家是武將出身,這麼些年過去了,為著國公府,她幾乎不曾回去過一次,而後為了避嫌,又離了京城,竟是連能說個體己話的親人都見不着了,每日只窩在江陵,對着的也是他們陸家的親族。

多不容易見一回幼時的姐妹,陸長風自然不願為著兩個無足輕重的表妹惹了她傷心。

這才有了那次的事情,倒叫蔣佳月疑惑了許久,猜測他何時轉了性子,或是終於發現田家幾位姑娘的好處來。

只是此時,他長腿一邁,不過幾步人已經來了田四姑娘的面前,長眉微皺,話卻是好聽的。

“表妹怎麼了?”

田四姑娘臉色更紅,卻不太平常,好似喘不過氣來一般的難受,眉間緊緊蹙着,纖細的身子幾乎站不穩了,眸中淚光點點,腳下一軟,人就往前倒去。

陸長風手臂一伸,將人接住。

他眉頭皺的更緊了些,卻也沒什麼法子,左右看了一眼,正要將人放在椅子上坐下,卻聽田四姑娘怯怯地說道:“陸四表哥,我……我難受的緊……能不能,能不能麻煩你帶我去外頭吹吹風……許是裡頭香味兒太濃了些……實在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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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佳月在外頭看的直撇嘴。

她低着頭,輕手輕腳地就想走,不防陸長風突然出聲。

“進來!”

聲音很大,蔣佳月聽出了他的不高興兒,腳下步子就是一頓,人已經轉了個方向,朝着屋子裡走去。

“四爺,田四姑娘。”

略抬眼一看,田四姑娘臉色更紅了。

“我……”她慌忙就要從陸長風懷裡掙扎出來,好似羞的厲害。

卻不料陸長風一個順勢,將人就塞在蔣佳月懷中,沉聲道:“她不舒服,你帶她去外頭走一走,爺還有事。”

說罷就抬腳走了。

“哎!四……”

蔣佳月方要喊他,田四姑娘卻拽了拽她胳膊,搖了搖頭,有氣無力道:“有勞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