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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人都到的齊了,含煙凌厲地掃了一圈,目光在最後面的蔣佳月身上頓了頓,抿着唇沒說話。

方才她剛回了院子,就被四爺叫進了小書房。

吳守走出來,臉色怪異地沖她搖搖頭出去了,念波不解,卻也只得進去。

“含煙家裡還有什麼人?”一進屋子,陸長風正站在一排書架前,隨手抽了本閑書翻着,漫不經心地問道。

念波便覺得不好。

好端端地,怎麼問起這個來了。

“家裡還有老子娘,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另外還有個兄弟,前幾日……”她說著有些猶豫起來。

含煙的兄弟如今也有十四了,整日里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偏含煙的娘溺愛的很,也不去管,最近正磨着含煙,要把她兄弟安排到陸長風身邊當差。

含煙找了個日子,在陸長風跟前略提了一回,也不知當時他聽進去沒有,什麼也沒說。

“嗯。”陸長風便記起了這麼一樁事。

“含煙……怎麼了?”

念波試探地問着。

含煙的心思她是知道的,難不成今兒就能得償所願?

否則爺怎麼問起她家裡來了。

哎——

念波嘆口氣,心裡不知是什麼感受,只覺得為何連含煙這般伶俐之人,都想不通這一層,惦記着眼前的這位。

她悄悄抬眼去看。

只見陸長風刀削斧刻一般的輪廓上,五官深邃有神,長眉高鼻,正一臉淡漠地翻着書。

長身玉立的佳公子,身姿修長,身材均勻有力。

倒也難怪。

看了有一會兒,陸長風好似突然發現似的,抬起眼看她。

念波敢保證,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裡頭,沒有一絲一毫的慾念。

雖然外頭人人都以為她被陸長風收了房,必然是個暖床的角色,畢竟以她的豐滿和傲人,整日里在眼前晃悠,沒有幾個男子能不起心思。

這點自信念波還是有的。

且景萃院的丫鬟韭菜似的,換了一茬又一茬,只有她在這裡待了快十年了。

說不是枕邊人,也沒得人信。

一次兩次辯白了,旁人還是照樣在背後議論,如今她都習慣了,隨他們怎麼說,她只做好本分而已。

若不是守着這一條,念波覺得自己也早被割韭菜一般割出去了。

“怎麼?”

見她看着自己,陸長風難得笑了一回,問道。

原來方才是沒聽到。

念波盡量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又大着膽子問道:“含煙她……”

“哦,遠水求到我跟前來了,我便應了,你找個時間去含煙家裡提一提,把事辦了。”陸長風淡淡道,修長的食指又翻了一頁書。

“辦、辦了?”念波驚道。

陸長風點點頭,“有什麼問題?”

“沒……”

“你出去吧!”

“哦。”念波整個人都是懵的,只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聞言轉身就往外走去。

好好兒地,遠水怎麼會去爺跟前求含煙?

爺居然應了……

念波一直以為,他是對含煙有意的,畢竟是從老夫人院子里出來的,其實就是為著這個用途,否則怎麼爺會親自提了她的等,變成和自己一樣的大丫鬟呢?

想起含煙剛來時,還對自己抱着十分的戒心。

過了不多久,覺出味兒來,這才一口一個“念波姐姐”叫的親熱。

“等等。”

念波一行走,一行愣着,剛要抬腳跨出去,陸長風忽然又在裡頭喊了一聲。

她又走進去。

陸長風仍舊沒看她,不在意地問道:“今兒是不是來了個丫鬟?”

“是。正要回您,看怎麼安排……”念波心道自己是被幾句話蒙圈了,倒把這件事給忘在了腦後。

可是和含煙比起來,這件事重要嗎?

好像是比較重要……

她想起蔣佳月的容貌,心裡其實有點期待。

也不知爺見了,會是個什麼反應。

“頂了含煙便是。”

她不是說自己家很缺銀子么。

陸長風無所謂地扔下一句,擺擺手,示意她出去。

念波便又懵了。

剛來第一天?十三歲?一等的大丫鬟?

難不成爺已經見過人了?

她狐疑地很。

不一定,當初含煙剛來,也立時就提了一等,可三年過去了,還是個清清白白的一等大丫鬟,連個通房都沒撈着。

心心念念盼了三年,最後落得這麼個結局。

細一想,似乎這結局也不差的,畢竟遠水日後總歸是要跟着爺發達,只不知含煙甘不甘心。

總之自己是不願再嫁個下人。身家性命都沒有一點子自由,如何也要放出去正兒八經嫁個人家,過自己的小日子去。

“還有事?”陸長風隨口問道。

念波連忙搖搖頭,“沒有,那奴婢先下去了。”

她轉身再次朝小書房外面走去,心裡總有些不得勁,突然擔憂自己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被爺給隨意配了人,連個轉圜都無。

出去了,見吳守還未走,等在前頭不遠處一顆兩人合抱的大樹下。

念波三兩步上前去。

“沒事吧?”吳守瞧她心神不寧地,出聲問道。

他個子高,常年在外頭跑,臉色略有些黑,卻並不難看,一說話就露出一口白牙來。

念波搖頭,心裡莫名安定了許多,“沒事。”

“我瞧你好似不大高興,是為含煙姑娘的事嗎?”

“不光是為這個。咦?你怎麼知道含煙的事?”念波問道。

吳守便是一笑,一口白牙在陽光下簡直閃眼了。

“她是自找的,你實在不必為她難過。”

“怎麼了?”

吳守略走近了些,便聞見她身上淡淡的清香,心跳就是一快,突然有些結巴。

“那個什麼,哦對,她偷聽爺說話,被爺知道了,遠水求情,就……那個含煙膽子也忒大了,我等在這裡就是為給你提個醒,千萬別去爺跟前求情,這是大忌。”

“原是這麼回事……”念波點頭,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求什麼情呢,她倒覺得跟了遠水比心裡那點子想頭要好的多。

“還有,你……你是爺身邊的大丫鬟,雖然爺今兒沒說什麼,但我覺得吧……”吳守摸摸頭,有些不好開口。

念波看着他,往日凌厲的雙眼裡多了幾分信賴,“你說就是,我又不是那等聽不得難聽話的人。”

“我覺得你最好還是約束約束底下的人,你看,我們也是一樣的,下面的人事情沒辦好,總要跟着一塊兒倒霉。”

“嗯,我知道了,待會兒回去就好好敲打一番。”念波突然有些臉紅,“你、你不用擔心我,照顧好自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