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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初丹姑娘您可不能冤枉我,您看看,這屋子裡還有什麼好東西瞞的過您一雙慧眼?多擔待多擔待。快坐下說。“

李訓家的搬了椅子來,請人坐了,才指着蔣佳月道,”這是我太婆婆的干孫女兒,我乾妹子,新來的丫鬟,叫蔣佳月。”

說罷意味不明地扯了扯嘴角,眼神往初丹臉上溜了一圈,又快速斂了回去。

滿府里誰不知道初丹姑娘的心思,憑她在老夫人跟前得臉,又長的好,便自視甚高,尋常動不動就要拿捏旁人的。

呸!不喝拉倒!姑奶奶我這兒可沒那好吃好喝的供着你!

嘿嘿,不過你既然撞上來,我今兒也要你好好兒地喝一壺,是不是這府里就挑不出比你要可人意的?

李訓家的翻了翻眼珠子,心中痛快無比。

她比初丹大了幾歲,是個媳婦子,但其實也是去歲剛配的李訓,做丫鬟時自然少不得攀高比艷的。

江陵陸府,誰不想得了四爺的青眼?

李訓家的雖然自知貌不如人,鐵定沒那個福分,但也擋不住暗暗肖想一番,圖個春心萌動的羞澀勁兒。

哪知有一回和人說笑,言語間就有些表露了出來,卻叫初丹等幾個在老夫人屋子裡伺候的丫鬟聽了去,當場就好一頓冷嘲熱諷,直臊的她臉皮子都要燒起來。

好長一段時間,那些丫鬟子們都拿這事閑談,回回笑的前俯後仰,竟還有人跑來問她是不是真的這麼不自量力。

一個個不要臉的賤蹄子,誰又比誰清白!倒裝了一副清高臉兒!

自打這件事,李訓家的面兒上雖笑嘻嘻地,心裡卻記恨上了那幾個自視甚高的丫鬟。

她一臉看好戲的模樣,眼神來回掃過初丹和蔣佳月。

蔣佳月站在那裡任初丹打量了一回。

“我倒是聽說了這麼一回事。”

初丹紅唇微勾,一雙眼緊緊盯着蔣佳月,心頭直跳了兩跳。

老夫人親點了個丫鬟去四爺院子里,這事兒早在德馨院傳開了去,倒不知有多少人為此吃不香睡不好,日日夜夜輾轉難眠,都等着瞧是怎樣一個天仙模樣兒。

她本是嗤之以鼻的。

一個窮丫頭,家裡活不下去了,求到老夫人跟前要做丫鬟,聽說年紀也不小了,成日里風吹日晒縫補漿洗地,還要田間地頭地跑,家裡家外粗活雜活一溜兒做,能好看什麼?

也有那日瞧見蔣佳月的,說是低頭勾腦地,不曾看清楚容貌,隻身姿是極好的,定然是個美人兒。

嘁!

瞧瞧,一個縮手縮腳地農家丫頭罷了!

別不是做多了活,累瘦的吧?身上能有幾兩肉,該有的沒,能不纖細嗎?有什麼好稀奇的!

初丹夜裡洗漱時,再看看自己凸凸翹翹的身形,摸一把,又軟又滑,誰能不愛?

一群小家子氣的,還沒見着人就嚇的不行,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生怕被人搶佔了先機,怎麼配去四爺身邊兒服侍。

雖然她也時不時冒出來一點子不安,可她總能尋出自己的長處來。

老夫人也說過,自己一身的好肌膚,又白又嫩,臉龐豐滿是旺夫相,骨盆子是個能生養的。

也有幾次,老夫人笑着問她,願不願意去璟萃院哪!

初丹想起來,便定了心安了神,覺得沒什麼可擔心的,老夫人都有意讓四爺收了自己進房裡伺候,還能有變故?

我到底是和那些個痴心妄想的不同的。

昨夜裡睡前,初丹還喜滋滋地想着,做了個羞人極了的夢。

但現下她果真見了人,心裡頭又不確定起來。

“蔣佳月……”她嘴裡細細念着,好似要慢慢磨出什麼來一般。

“我剛來,不懂事兒,以後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請初丹姑娘不要嫌棄我愚笨不堪。”蔣佳月便客氣道。

“呵,是嗎?”初丹淡淡地道,“你剛來,怕是不懂咱們府上的規矩,本也沒什麼。今兒我見你有緣,便教你一遭。”

蔣佳月見她面色有異,雖不知何處得罪了她,卻也恭謹道,“還請姐姐教我。”

“姐姐便算了,你還是叫我初丹姑娘吧。”

“是。”

初丹一勾唇,“入了咱們陸府,就得忘了以往的事,我雖不知你家住何處,又有何人,但從此以後你便是陸府的丫鬟了。是也不是?”

“是。”

蔣佳月身姿筆直,抿着唇角,顯的有些拘謹,頸脖微垂,露出纖長優雅的弧度來。

她雖比同齡人高出半個頭,初丹卻已十七八歲,且骨架又大,便好似從上頭俯視着蔣佳月。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蔣佳月帶了細小柔軟絨毛的潔白後頸,更添了一份警惕。

和面前青澀稚嫩卻又含苞欲放的人兒一比,她們這些人倒都成了風一吹便要落了去的紅花一般。

任你再嬌艷,也不過昨日黃花,自然比不得春暖花濃的精緻。

以往她只恨自己年紀小,四爺才不多看自己一眼,如今卻又覺得年紀有些大了,不復往日嬌怯。

初丹眼裡已經帶了冷意,面上神情卻還和剛才一般,嘴角微勾,好似真心要教她。

“你既然知道,為何還讓旁人連名帶姓地報你家門?”

蔣佳月心知她這是在給自己下馬威了。

雖不知為何,她卻不打算一來就得罪別人,尤其是一個看上去十分體面、有頭有臉的丫鬟。

且她也覺得這初丹雖然故意挑刺,但也並未無中生有。

做丫鬟,本就要改名的。

她的娘親其實本名並不叫若香,而是王若華,因了與陸老夫人的長女陸華容衝撞了,當場便改了名字,姓也不能叫的。

這麼些年,娘親一直都不曾特意改過來。

蔣佳月低眉斂目,口中稱謝道:“多謝姑娘教我。”

初丹見自己這般說話,她還虛心受教,既未哭哭啼啼,也未怨恨不甘,反而滿臉感激地與自己道謝,一時摸不准她的心思。

到底是單純懵懂,真以為自己教她,還是隱忍不發,以圖後事?

但此刻,最叫初丹忌憚的卻不是這個自稱“蔣佳月”的丫頭性情如何。

方才她腦海中火光乍現,終於想起為何面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