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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長風覺得有些渴,起身摸了杯子吃茶,卻是冰涼涼的,心裡頭就有些不痛快。

下得床來去試茶壺,亦是冷的。

“朱三!遠水!”他一腳踹了眼前綉了福祿壽喜的屏風,朝外頭喊人。

“爺。”卻聽見一個細膩軟糯的女子應了一聲,帶着無限的驚喜,立時就推開了外間的門,殷切切地走了進來。

四開的屏風正“哐”發出一聲巨響倒在地上,嚇了她一大跳,立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十五六歲的丫鬟正是最嬌媚的年紀,今夜又特地梳洗裝扮了一番,越發顯得俊俏來。

她委委屈屈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一雙眸子里含情帶意地,即將要化成一灘水了,誰看了也必得憐惜一番。

“誰讓你進來的!”

偏陸長風卻不解其中的風情,又一腳踹在倒地的屏風上,“滾出去!”

丫鬟嚇的一個哆嗦,連忙腿打着顫退了出去。

不是聽說這位爺最是憐香惜玉愛探花弄草地,怎麼今日這麼大的火氣?難不成是瞧不上她不成?

她站在門外摸了摸特意敷過粉的臉頰。

分明還是一般的柔滑細膩,往常也不知迷了多少小廝的眼啊!

“人吶?都死哪兒去了!”忽地屋裡又傳來男子帶着怒意的聲音,雖然嚇人卻有着說不出的氣概,她心頭一顫,只覺得全身都酥麻麻地。

正猶豫着要不要再進去試一試,打南邊的倒座房卻出來個人,着急忙慌地小跑過來。

“遠……”丫鬟剛要打招呼,人已經越過她進了屋裡。

氣的她站在門外,手裡拿了帕子絞了又絞,轉身就要走。

只聽屋裡傳來遠水說話的聲音,“主子,您要什麼?”

丫鬟便又站住了腳,心裡思量了一番,突然折返走近了幾步,貼在窗前聽音。

“倒杯熱茶來!”陸長風大刀金馬地坐在雕花扶椅上,長眉一皺,“你小子跑哪兒去了?”

不好好守在外面,都叫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進了屋子。

他今日一個不防備喝了幾口一個丫鬟子遞過來的湯水,後來才知是一碗党參鹿髓湯,這會兒便老覺得口渴,睡不着覺。

再一想起方才那撲面而來的嗆鼻脂粉味,剛摁下去的火氣便又蹭地一下蹦了上來。

遠水手腳麻利地從暖瓶中添了熱水,奉了過來,張張嘴想說什麼,又止住了。

他本是想守着的,可朱三卻讓他不要多事,說自是有人照顧爺,別不知趣擾了主子的好事。

遠水這才去了倒座房中歇息,屁股還沒坐熱,便聽到陸長風叫人了。

陸長風一口喝乾了熱茶,這才覺得那股子燥熱壓了下去好受些,瞥他一眼,沒好氣道:“有話就說,什麼時候也學了朱三那癟樣。”

“小的在南邊倒座房裡呢!”

“你跑那兒去做什麼?”陸長風奇道。

齊山、遠水自來是貼身伺候他的,多在外間歇着,好隨時聽差。

遠水便支支吾吾不說話了。

陸長風正要問,卻聽見外頭忽然有女子吵鬧的聲音,便不耐煩地一皺眉,喝道:“吵什麼吵!”抬腳往外走去。

他今兒個不整治她們一番,倒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去!一個個蹬鼻子上臉了都!

來到外頭一看,原來卻是方才要進屋伺候的丫鬟,他隱約記得好像叫什麼鶯聲還是鶯歌的,正堵在院門口與人爭吵。

“好個不要臉的騷蹄子,深更半夜地就往爺們屋裡闖,真是個不害臊的賤丫頭!”

陸長風聽了,一臉嫌惡地盯着她。

名兒是沒叫錯,聲音軟軟糯糯的好聽,只是說話也忒粗俗了些,也就敢往自己屋子裡來。

遠水見主子不悅,跑到前頭,打算給鶯聲提個醒。

卻見她叉着腰攔在院門前,罵的正起勁兒,不僅沒聽到陸長風那一聲呵斥,更不知道自己已經遭了嫌惡,只一疊聲兒“不要臉”地罵著。

原來她方才正在陸長風的屋外頭聽牆角,尋摸着等四爺氣消了有什麼機會再去露一露臉,卻聽見院子外頭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還有女子說著話兒。

“婆婆,多謝您了,月兒以後便是當牛做馬也要報答您的恩情。”

鶯聲“騰”一下便炸了毛。

好啊,居然還有人買通了婆子要來和她爭寵!

方才被陸長風呵斥的火氣呼呼就往上冒,三步並作兩步沖了出去,攔在院門前,不由分說劈頭蓋臉地罵了上去。

蔣佳月正與李婆婆、李議等人到了正房,剛停下步子,想要請李婆婆找個人通傳一聲,便被人兜頭一罵,一時間摸不清頭腦,傻眼看着鶯聲。

好在她記得自己是來求人的,也顧不上這人好端端地為何要罵人,好聲好氣地道:

“這位姐姐,我找四爺有急事,煩請您通報一聲。”

她在來的路上已經聽李婆婆說了,今兒來的這位貴人,正是京城瑞國公府的四公子。

“呸!誰是你姐姐?少來攀扯,我可沒有你這麼個不要臉面的妹妹!”

鶯聲年紀輕,李婆婆出府養老的時候她還沒進陸府,因此並不識得,只以為是蔣佳月買通了的老媽子,要來主子跟前獻媚。

細一看原是個十二三歲的丫頭,雖然長的好看,卻未施脂粉,嘴裡就冷笑了一聲:“哼,毛都沒長齊呢,也眼巴巴地過來丟人現眼!”

蔣家折騰了半夜,蔣佳月又是哭又是跑的,哪裡還能齊整,因而在她眼裡不過是個莊子上出身的邋邋遢遢的小丫頭。

“這位姐姐……”

因為想着要見人,蔣佳月才收了淚,胡亂用衣袖擦了擦臉,這會兒眼泡還紅腫着,急的又要哭出來了,正要再說,李婆子卻上前一步,啪就給了鶯聲一個大耳刮子。

“你是哪裡來的貨色,老婆子面前也敢一口一個‘賤人’地罵著,閃開,我找小少爺有事!”

只有老夫人身邊的人,才向來稱呼陸長風“小少爺”。

遠水一聽,心裡已經猜到了七八分,連忙撥開鶯聲,喊道:“嬤嬤。”

鶯聲突然被人打了一耳光,又被人一把拉開腳下跌了個踉蹌,更氣的大了,張口還要再罵,卻聽身後有人沉聲說道:

“把這丫鬟給我拉出去發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