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四爺,茶來了。”

陸長風剛要說話,初丹正端了茶水點心進來,他便沒好氣地對顧滕道:“哪,吃罷!”

顧滕就做出個委屈的模樣來,巴巴兒地道:

“兄弟我好心好意地跑一趟,想給哥哥提個醒,沒個珍饈好酒就算了,如今就淪落成這待遇?”

“不吃拉倒!”陸長風好整以暇地端茶吃了一口,比他還淡然。

“看來哥哥是早就知道了?”顧滕湊了身子過去問道,手上卻拈了塊翠玉豆糕吃,“那我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了。”

陸長風嫌棄地瞥他一眼,哼了一聲。

顧滕今兒穿的,是玫瑰紫色的團花緙絲金銀如意雲紋錦袍,身上束着八寶簇珠玉頭腰帶,上頭墜了羊脂白玉的天青石填青石壽字瓜形佩,腳蹬雲紋靴,既富麗又張揚的奢貴裝扮,配上他那獨有的清朗舒爽的五官,真是活脫脫一副綠鬢朱顏的世家公子模樣。

此時一雙鳳眼彎着看人,不知勾走了多少小娘子的心神。

“你還沒說怎麼就曉得我知道了?”

“嘿嘿,倒是我渾忘了,哪裡還有國公府陸家四爺不知道的事情?”顧滕吃了一塊糕,也學他慢條斯理地端茶吃了一口,“除了譚家那一樁,是也不是?有道是當局者迷,哥哥不知道也是正常,實在不算什麼,嘿嘿,嘿嘿。”

陸長風就斜他一眼,“沒完了是不是?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

“哎呀呀,真真兒叫人傷心,原來哥哥你是過河拆橋的人。”顧滕挑眉瞄了一直站在旁邊的初丹一眼。

“你先回德馨院罷。”陸長風對初丹吩咐道。

初丹眼波流轉,裊裊朝二人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難道陸府的丫鬟個個都這般不懂事?”顧滕就不陰不陽地道,“這個就不用跪的?”

“又放什麼屁呢!”

“我可是實話實說。”顧滕一挺身,笑嘻嘻地說道,“來的路上碰見兩個丫頭,那小可憐樣兒,一個蹲着一個跪着,瞧着怪不忍心的。對了,那個年紀小的就是小群吧?哥哥不是一直惦記着幫人家尋親么,就忍心看她蹲的腿腳發麻,站都站不穩了?”

“原是在這兒等着我呢!”陸長風輕笑一聲,“怎麼,什麼時候跟我也學了這些個道道?想要求情直說就是。”

“求情?我犯得着么?”顧滕搖了搖扇子,“不過是兩個丫頭,實在無禮的很。”

“如何無禮了?”

顧滕聽得他追問,心中略有了底,氣憤道:“我還沒見過哪個丫鬟在主子面前,不自稱‘奴婢’的,這就是哥哥調教出來的人兒不成?”

陸長風就道:“小群慣來如此的,她卻不是我陸家的丫鬟,自然不用矮了身份,哪裡不妥了?”

“那……”

“嗯?”

“算了算了,既然哥哥要護短,我說什麼都沒用。”

“說來聽聽。”陸長風隨意道。

“那我可說了?”顧滕就道,“小群就罷了,我多少知道一點,那個叫什麼月兒的,可總是你家丫鬟不是?”

陸長風吃了口茶,不置可否。

顧滕便接着道:“見着小爺,居然也不行禮,我倒不知陸府什麼時候規矩這般松泛了。”

“跟誰‘小爺’‘小爺’的呢?”

“嘿嘿,弟弟不是被那個丫頭氣糊塗了嘛!”

陸長風放下茶盞,不動如山,“那個是新來的,還不曾調教好。”

“新來的?”

“嗯。”

“哦——難怪了,我就說哥哥院子裡頭怎麼會有這種不懂禮數的下人。”顧滕抓抓頭,“那就算了吧,別讓她跪着了。”

陸長風一噎,心道人家跪着和你有什麼干係?

但到底心裡頭略舒坦了些,覺得顧滕雖然沒個靠譜的時候,話卻沒說錯。

她總歸是剛來,難免不如念波等人知禮,倒是他有些嚴厲了,面上卻瞧不出什麼來,閑閑問道:“說完了?”

“說完了。”

“那就說正事。”

顧滕點到為止,轉而道:“是這麼回事,弟弟我不是來江陵做點小營生嘛,多虧了哥哥您照應才有了起色,昨兒底下人來報……”

他附在陸長風耳邊說了兩句。

陸長風臉色不變。

“我知道。”他道。

“我就說嘛,還是哥哥你穩當,這會兒還有心思坐在家中喝茶,哪裡像個不知道的樣子。”顧滕翹了個二郎腿,靠在椅背上,覺得真沒意思。

打小到大,他只在譚家一件事上頭搶了風頭,給陸長風報信。

就這,回去還被老頭子好一頓臭罵。

得虧他跑得快,找了個由頭前後腳來了江陵,否則還不知道要受什麼罪。

顧滕是個會享受的,一路走了水路過來,船大又穩,上頭一應俱全,有小娘子伺候着,還要時常靠岸上去耍一番,這才遲了幾日。

“他不顧情分,咱們做臣子的還能如何?”陸長風說了一句,也就揭過去不再提,問顧滕道,“生意做的如何了?”

顧家老爺子前頭有個大兒子,比顧滕大了十來歲,該扒拉的早就扒拉完了,顧滕雖有現顧夫人護着,到底落了一截。

前段時間顧滕找上了陸長風,求他幫着參一股,做點不入眼的小買賣。

陸長風無可無不可的,念着從小到大的情分就應了,這次顧滕便是打着這個旗號來了江陵。

做的是軍需生意。

京城裡頭有人壓着束手束腳施展不開,便定了江陵,有陸長風的名頭鎮着,倒也順風順水的很。

“還不是托哥哥的福?”

顧滕笑的不見眼,露出一口大白牙來,“接了幾個單子,那頭一聽哥哥的名字,就允了。”

“做歸做,不準搗鬼。”陸長風肅聲道。

“哪能兒呢?怎麼也不會砸了哥哥的名頭不是。”

顧滕又拈了塊山藥蓮子糕吃了,略有些苦,便放下去,又道:“對了,陶庭那廝知道後,直說咱們倆不厚道,要不……”

“都可,既然是你出面,你拿主意就行。”

“好嘞,那我回頭就給他說去,真是便宜他小子了。”顧滕“嘖嘖”兩聲,“還有件事。”

陸長風挑眉看他。

“譚家的事,昨兒酒吃多了,沒來得及說。”

“說罷!”

“是這麼回事,譚家老二,就是那個譚歪嘴,求到你弟弟這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