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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蔣佳月被劉嬤嬤喚了個叫芷巧的丫鬟領着去景萃院了,至於去下人房報備一事,便煩請張氏找個人跑一趟,她自然忙不迭地應了。

其實這麼點子事,哪裡用得着如此大費周章?

針線房裡多的是丫鬟媳婦子,誰不能替劉嬤嬤跑那一趟腿兒,偏就點了今兒剛來的蔣佳月,張氏心裡倒有點摸不準劉嬤嬤的意思。

這會兒得了空,便是親自去替蔣佳月報道來的。

張氏心知齊氏與自己不對付,也不進去坐,只站在門口,說道:“是這麼一回事兒,我侄女兒以後要來府里當差了,如今被劉嬤嬤差遣了去辦事,我便過來跑一趟,還請李家娘子行個方便。”

齊氏眼一翻,心道你什麼時候多了個侄女兒我怎麼不知道,嘴上不陰不陽道:“喲,叫什麼名兒啊?這麼快就得了劉嬤嬤青眼,可見是個有造化的呢!”

很有些不以為然。

“哦,姓蔣,大名佳月。”張氏淡淡地道。

“什麼!”齊氏眼一瞪,盯着她,“你說誰是你侄女兒?”

這蔣佳月不是自己的干侄女兒么?什麼時候認了她張氏這門親戚?

“蔣佳月。”張氏大聲道。

“我……”齊氏剛要說“我呸”,又咽了回去,嘲弄地看着她,“哎喲我可瞧不出來,你們老林家老張家,什麼時候生了那樣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我怎麼不知道呀?”

如此說來,她今早遠遠見了,心裡倒還知道蔣佳月模樣是極好的,只是很有些疙瘩罷了。

倒是一旁站着的李訓家的,隱約猜到了些。

果然聽張氏笑着的圓臉上略微透着不屑,說道:“你那時候還在廚房裡頭幫忙,自然不知曉。我與月丫頭的娘親若香曾經都在針線房裡頭當差的,那丫頭理應叫我一聲‘姨母’、‘嬸嬸’的。”

一句話,險些兒將齊氏氣個倒仰。

尋常來說,針線房裡頭的自然個個模樣齊整綉活又好,且性子沉穩嫻靜,但廚房裡頭就不同了,個個五大三粗油光滿面不說,齊氏當初在裡面也不過打個下手,沒什麼身份。

兼之張氏又提及若香,更是將她氣的不輕。

或許旁人不知道,與齊氏向來不對眼的張氏豈能不知,當初李家這門婚事,是王若香不要了的……

如今李正託了老子娘的福氣,在外院做個三管事,齊氏妻憑夫貴,身份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人人見了都要喊一聲“媽媽”,但這件事梗在她心裡這麼多年,那是萬萬容不下旁人說的。

“好好好!”齊氏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惡狠狠道,“如今‘你們’倒成了一家子,既如此,以後這丫頭出了什麼事,你這個做姨母嬸嬸的,可要多幫襯幫襯!”

“這是自然。”

張氏說著,添了一句道,“我那裡還忙着,沒這個福分清閑,後頭便有勞了。”

說罷轉身出了院子,往針線房走了,至於齊氏又要在家中發什麼瘋,不到傍晚自然會傳到她耳里來。

卻說先頭蔣佳月跟在芷巧後面,低頭垂腦地沿着抄手游廊走,穿過一個垂花門,估摸着大約是進了二門,後頭不遠就應該到了景萃院。

領路的丫鬟圓頭圓臉,約有十五六歲,衣裳穿的十分整齊規矩,與她此前見過的幾個不同,上頭沒有一絲多餘的繡花,定然是府里怎麼發下來的,就怎麼上身了。

可見並不是什麼輕佻跳脫之人,一路上也不多話,只在幾處拐角提醒蔣佳月跟上罷了。

果然走了不多久,便瞧見了“景萃院”三個大字,龍飛鳳舞地,與“德馨院”的端正厚重大不相同。

字如其人,瞧着人也是極張揚的。蔣佳月心道。

她靜靜在跟芷巧身後,站在院門口,等着門上的丫頭子去通傳。

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門上的丫頭又走了出來,對着二人道:“念波姐姐請你們進去。”

一行說,眼神兒一行悄悄溜着蔣佳月。

前頭的芷巧她認識,後邊兒這個,好似是前幾日來過的?

道過謝,蔣佳月對小丫頭露出個笑來,便跟着芷巧往裡頭走了。

上次來時她低頭跟在若香後面,還牽了蔣南秋,像是來求人辦事的。加之朱三一路虎着臉看人,一進院子就把人帶去了小書房,其實景萃院裡頭的丫鬟並沒有多注意。

這回不同,因芷巧去的是正房,倆人手裡又捧了陸長風的衣裳,便有個丫鬟過來打聽。

“芷巧姐姐,這可是給四爺新做的?幸好送來了呢,待會兒四爺回來還要出門的。”

芷巧點點頭,“是呢,林媽媽特意囑咐我給四爺送過來。”

問的丫鬟點點頭,目光順到蔣佳月身上,“這位妹妹是?瞧着可眼生的很。”

自打三年前那樁事,景萃院里的丫鬟攆的攆賣的賣,都是後來新挑進來的,倒不如外頭的人清楚。

蔣佳月見這人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卻叫自己妹妹,也不好說什麼,只道:“劉嬤嬤叫我跟着芷巧姐姐來送東西。”

這事兒透着幾分古怪,劉嬤嬤對她語氣神情都是極親熱的,也很照顧。

但既叫她來,卻不喚個說話伶俐的丫鬟或者有些臉面的媳婦子領着,也好與人說一說介紹一番,再把分配的差事交代了。

就這麼沒頭沒腦地來送衣裳,送完了以後,她到底是留下還是再回去下人房找李嬸呢?

聽話音是讓她留下就當差的,但自己又該怎麼說?

她皺着一雙長眉,覺得劉嬤嬤並不是年紀大了忘性大的緣故。

難道是故意的?

正想着呢,先前的丫鬟就移開了目光,走在前頭道:“走罷,我正閑的慌,帶你們進去好了。”

不像別人那樣打量她,只是好奇地多看了兩眼問了幾句。

說起來,兩次來景萃院,都沒人像初丹或者林嬸那樣打量自己。

到了正房門前,丫鬟本要進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又躲在門口,只站在外邊兒喊了一聲,裡頭應了一句“進來”,蔣佳月與芷巧方才進了屋子。

那丫鬟卻不曾進屋。

只聞撲面而來一股極清新的香氣,既淡雅又別緻,說不出的清香好聞,蔣佳月走在後頭,忍不住抬頭環顧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