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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慕言話說口,才發覺自己被氣昏了頭,連話都不會說了。怎麼會有自願的?是她說了蠢話。

待看到這些女子的臉上,多多少少都帶了些傷。她臉色不由更難看,又似是嚇到了她們,只見一個個都把頭埋了下去。

她只得耐心的道:“你們想回家嗎?只要說出實話,哪怕是你們家中送你們過來的,只要你們不願意,我就放你們走,不必留在這裡受苦。”

這時,一個披頭散髮,嘴角青紫的姑娘小聲道:“你說的話管用嗎?”

一聽就知道,這是看越慕言年紀小,怕她說的話不管用。

“自然管用。”越慕言笑着道:“告訴我,你這傷是誰打的,我讓人打回來給你出氣。”

那姑娘猶豫着,最後一咬牙道:“我不知道他叫什麼,但他剛剛就在這裡,他左側臉靠耳朵的地方有一塊灰色的淡斑。”

越慕言點頭,朝外淡聲道:“來人。”

帳子外邊,一直注意着裡邊動靜的護衛之一,立刻應聲撩起帘子跨進去。他低着頭並不亂看,垂眼看着地面,道:“聽從女公子吩咐。”

“去。”越慕言指了指外面,道:“找個左側臉耳邊有灰色淡斑的,給我好好的教訓他。”

護衛立刻應聲領命而去。

幾乎是瞬息之間,外面便傳來一名男子的痛呼聲。

“你這是做什麼!再來我可就還手了!”

“是這個人嗎?”越慕言詢問道。

那姑娘仔細聽了會後,連連點頭,恨聲道:“就是他,就是他,我們只要有一點不順從,立刻就又打又踢的。”

越慕言長出一口氣,溫聲道:“你們看,我說話是管用的。說說看你們是怎麼來的,願意回家的我就讓人送你們回去,不想回去的我也替你們找條出路。”

“真的嗎?我們可以回家嗎?”另一個姑娘顫着聲問道。

這裡太偏僻了,這些姑娘也不知道隴越王是誰,也不知道郡主是個什麼官。但是剛剛看到她發話,別人恭敬的喚她女公子,此時也帶着哭腔喊道:“女公子,求你救救我們吧,我們是被搶來的!”

另幾個不敢開口說話的,此時也一個個的跟着哭了起來。

“我爹都被他們打吐血了,可我還是被擄來了。”

“我才剛成婚啊,我男人腿都被打折了。”

聽着這些哭訴,越慕言死死的咬着唇。宜陽大營紀律嚴明,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就是兵卒們有假出營,去了城裡喝花酒或是鑽暗門子,只要不鬧事也都隨他們去。

唯一點,他們從不敢仗勢欺人,更不用說強搶民女。

結果現在到了夏邑,這膽子就大起來了啊。其實說穿了,就是沒有把她這個女公子放在眼裡!

“不怕,我讓人送你們回家。”越慕言忍着氣,溫聲對這些苦難的女人道:“你們先收拾下,等下就會有人來送你們歸家。”

“多謝女公子。”

“救苦救難的女公子。”

這些沒有什麼見識,更沒有讀過書的女子,亂七八糟的謝恩。越慕言聽着心酸的厲害,又寬慰了兩句,便掀帘子出去了。

外面還在打。

先前還說要還手的人,此時已經被打的蜷縮在地上。

越慕言冷冷的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人,直看到全大同火急火燎的跑來,才揮手叫停。

“全將軍,你就是這麼管人的?”她冷冷的質問道。

全大同滿臉的汗,恨不得把這些人廢物一腳都踹死個乾淨。他們隴越軍自來就不讓做這等欺男霸女的事,這些人離了大營,心思就活絡了啊。

“女公子莫惱,這些人都由軍規處置吧。”全大同又氣又急,竟然讓女公子見到這樣污穢的事,要是主上知道了,怕是得砍劈了他。

越慕言扯了扯嘴角,別的話也不多說,只是道:“我不管旁人那裡如何,但是在我這裡,絕不允許有這等事發生。”

“如再有人以武力搶奪民女,那就施以宮刑。”她涼涼的道:“你們知道什麼是宮刑嗎?”

迎着在場人錯愕的眼神,越慕言冷冷的道:“那我說的直白點,欺辱民女之人,去勢斷根!”

眾人皆是跨下一涼。

越慕言對越生道:“你留下來,幫着全將軍送她們回家。再去谷兒那裡取些銀子,讓她們帶回去傍身。”

這些女子遭遇了這些事,也不知道回去後,家人還容不容得下她們。如果被苛待,身上有錢也能好過些。

離開前,她認真的道:“所有來過這帳子的兵卒,都罰二十軍棍。搶人回來的,罰五十軍棍,不準給他們治傷。能活下來的,這事就算過去了,若死了也怪不得誰!”

不忍再去看帳子里的女子,越慕言黑着臉離開了。

占央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渾身低氣壓,前所未有極其憤怒的越慕言。

“這是......怎麼了。”占央擔心的靠近,扳過她的肩膀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越慕言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脆弱的抱住了他的腰,低聲道:“我真的,真的很討厭這樣的世道。”

“嗯,我也很討厭。”占央也不追問,只是順着她的話,慢慢的道:“不過終有一天會變好的,你要對伯父有信心。”

“可是,可是我對自己沒有信心。”

越慕言無聲的流着淚,想起自己今天在處理這件事時,第一個涌到心頭的想法,那就是不能反應過激,怕會引起兵變之類的事。

在她看來,做下這樣事的人,就算不判個死刑,也該判個無限徒刑。結果她只是讓人打了幾棍子,就把這事揭過去了。

她知道錯對,但是卻在衡量。那些受了罪的女子,給她們一筆錢,已經是她能為她們做的事了。

她討厭這個世道,也討厭正在慢慢同化的自己!

一想起那帳昏暗的帳子里,她們恐懼的抱成一團的景象,越慕言整個人都難受的快要喘不過氣來。

占央雖不理解這句話,但是卻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痛苦,心疼的將人緊緊的抱在懷裡,像是抱着孩子一樣,來來回回的走動哄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