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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話,於節臣轉過身來,盯坐在那裡的中年人,眼神倏然間變得冷漠,道:“不是什麼地方都可以讓你坐的,站慣了,你就老老實實站着,別以為出了宮你就是大爺,你主子在老夫面前也不敢如此放肆,何況你一個小雜碎!”

中年人呆了,即便是在宮裡,敢這樣和他說話的人也不多,更何況是一個外臣,這讓他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

於節臣接着道:“別以為你是皇室家奴,在外面就可以為所欲為,本朝自立國到現在,還沒有宦官干政的先例,你和你那幫狗奴也不例外,現在,給老夫滾出去!”

中年太監立刻站起身來,躬身低頭,眼睛裡閃過一絲怨毒,嘴裡卻說著:“太保爺教訓得是,是奴婢不知天高地厚,奴婢這就告退。”

說著話,一步步退出佛堂。

……

從太保府出來,上了馬車之後,李勿悲的神色一直鬱鬱不樂。李樂看在眼裡,卻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他。只能隨意說著:“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大哥別再為我操心了。”

李勿悲嘆息着點點頭,便不再言語。

此時正是晌午時分,雨已經完全停了,天色也有轉晴的跡象。長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所以馬車走的並不快。

不多時,李勿悲像是又想起了什麼,鬱悶的神情有所緩解,笑了一下道:“為兄差點忘了,於忠肅不能解決的問題,不代表別人不能解決。”

李樂聽他這麼說,不由來的興趣,問道:“哦,還有人可能解決我身上的問題?”

李勿悲點點頭,轉而吩咐車夫道:“去大覺寺。”

大覺寺在城北玄武坊,是京城最大的一座寺廟。此時晌午剛過,大清早趕來上頭柱香的香客居士們大多都已經散了,只有少部分留下來吃過素齋後,或是虔誠禮佛,或是結伴而行遊覽寺內風光。

李樂和李勿悲的到來正是時候,此時廟裡人不多,知客僧們也有空閑,方丈大和尚慧恩禪師也不在講經。所以,李勿悲帶着李樂過來拜訪慧恩的時候,並沒有等太久,便有知事的僧人領着去了方丈的禪房。

由知客僧在禪房外稟告,慧恩大師便和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僧人一同出來。慧恩大師見到兩人,笑呵呵道:“大先生與小居士怎麼今日得閑,來老納這寒居之處?”

李勿悲笑着道:“確實有事來求教大師,冒昧來訪,還望大師見諒。”

慧恩大師點點頭道:“正好這兩日也想去拜訪大先生,大先生來得十分湊巧。”

他旁邊的年輕僧人手裡拿着一個包袱,看樣子是要遠行的意思。見李勿悲與慧恩寒暄完畢,上前見禮道:“貧僧妙靜,見過李大先生。”

李勿非沖他微微點頭,道:“伏虎僧不必多禮,前些日子聽說你被招入緝寇司,任八捕之一,今日怎麼得暇回寺里了?”

妙靜暄了聲佛號道:“好教大先生知曉,衙門裡有趟公幹,要出去三五個月,所以特來向師父辭行。”

李勿悲點點頭,公務之事不便打聽,不好再說什麼。

李樂看得出,李勿悲和這寺里的僧人都很熟悉,說話之間也沒什麼拘束。而他自己,除了認識這個壽眉老長的矮胖老和尚慧恩之外,其他人都不認識。那還是因為幾個月前慧恩大和尚和一個老道士一起去家裡聽他吹牛B時認識的。所以這個時候也不好插嘴說什麼,只能等着他們相互寒暄干著急,心說趕緊辦正事啊,客氣來客氣去的,很有意思嗎?

慧恩似乎看出了李樂的不耐煩,微笑着對“伏虎僧”妙靜道:“公事要緊,你快去吧,寺里的事情自有人理會,不要你操心。”

妙靜行了佛禮,道:“是,徒兒這便去了。”

慧恩一直目送着妙靜走遠,才忍不住嘆了口氣,引着李勿悲和李樂兩人往禪房裡走去:“我這徒兒天性純良,雖有俠義心腸,卻過於心慈,老納怕他在那衙門裡呆不長久。若只是呆不長久倒也罷了,出家人不染塵世喧囂,到時回寺里虔誠禮佛就是了。怕只怕江湖險惡,他心慈手軟之下會害了自己。”

李勿悲道:“大師是出家人,怎麼也學着世俗之人那般牽腸掛肚?”

慧恩道:“雖然已經出家,卻是在這萬丈紅塵中修行,心有牽掛再所難勉。若是心無掛礙,四大皆空,老納早已立地成佛,遠去西方極樂了。正因還有牽掛,所以只能在這塵世中參修。再說,老納修的不是無情道,而是救世經,這一世想要超脫,恐怕是妄想了。”

兩人說著話,一行人已經進入禪房,各自坐在。有知客僧進來奉上茶點後,便退出門外,順手將禪房門關上。

茶罷擱盞,老和尚先開口道:“不知大先生今日到訪,所為何事?”

李勿悲放下茶杯,道:“確有一事要勞煩大師。”

開門見山便將李樂所練功法的問題說了出來,等說到末了,接着又道:“在下知道大師年輕時曾遊歷天下,大江南北,黃河上下,北方草原,西域天山,東海扶桑這些地方都曾有大師的足跡踏過,所經所見過的武功數不勝數,胸藏萬里景綉,所以此刻特來向大師求教,望大師不棄,指點迷經。”

說著話,已經將那本無名冊子遞給了老和尚,老和尚接過,嘆息着道:“大先生謬讚,老納汗顏。若老納能幫得讓忙,自當竭盡所能。”

將冊子拿在手中,也不客氣,直接打開翻閱。

李樂看着他的表情,和於節臣進行對比。便見到,老和尚開始翻閱的時候還在不時的點頭,有時候還露出笑容,看得津津有味。越往後面翻,臉色越凝重,翻到一半的時候,他也如同於節臣一般,將冊子合上了,下面的內容不再多看。

將冊子遞還給李勿悲,老和尚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老納年輕時遊歷天下,曾經去過嵩山少林,與少林高僧辯經答難,老納險險勝出,有幸觀摩《洗髓》與《易筋》兩部經典,觀此功法的先前部分,老納覺得,隱隱與那兩部經典有些相像,卻又似是而非,兇險許多。再觀中間部分,讓老納想起了一部失傳已經的武功絕學《嫁衣神功》,但是與不是卻在兩可之間,因為老納沒有見過這門功法,皆是與旁人印證推導,做不得准。至於後面,老納不敢再看,也不能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