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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可惜,這一刀劈向的卻是李樂,他身上有很多絕學足以應對這森冷一刀。比如,令江湖當中聞風喪膽的飛刀技。比如,可以轉瞬而飛的雙飛翼輕功。再比如,他無名功法練出來的強橫體魄。都可以去應對白天羽這一刀。

但是這些他都沒有選擇,而是在這一刀迎門斬來時,輕輕伸出兩根手指,準確無誤地夾住這寒芒凌厲的刀鋒,讓這犀利無比的刀勢再沒辦法前進半寸。

白天羽目中一凝,對李樂夾住刀鋒的這兩根手指感到非常驚異,完全沒預料到世間竟然還有如此武功,不由問道:“這是什麼功夫?”

李樂的兩根手指在他的刀鋒下微微顫抖着,顯得非常吃力,但依舊面帶微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說道:“看來你並不想殺我。”

白天羽冷傲道:“如果你手中拿着的是飛刀,我這一刀自然不會留有任何餘地。既然你不想殺我,我又何必要殺你?可我現在真的很好奇,你這手指頭上的功夫到底是什麼絕學?為何我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過?”

李樂呵地笑了一聲,回答道:“加藤鷹之手。”

他自然不會告訴白天羽,這一招的名字叫“靈犀指”,說出來怕嚇到他。畢竟陸小鳳在世人眼中,已經是個死了幾十年前的傳奇人物了。他的絕學也隨着他本人的消亡而泯滅於世,這是江湖當中人們的共知。每每有人說起探花郎李尋歡的飛刀時,就總會有人拿陸小鳳的靈犀指來攀比,吵嚷着,陸小鳳的靈犀指到底能不能夾住探花郎的飛刀?

這樣的爭論已經持續了好多年,到現在一些茶館酒肆還有人在談論。

人們自然也不可能知道,在他們以為已經死的估計骨頭渣滓都不剩下的陸小鳳,此刻正在李樂的“飄香居二號”院子的後屋內,正在逗弄着一隻頭上頂着石盤的黑老虎,這個老虎的名字叫做“來福”。

白天羽肯定知道陸小鳳,因為那畢竟是個江湖傳奇。他或許也從人們的口口相傳,或是其他的江湖異志當中聽說過“靈犀指”。但他肯定見過“靈犀一指”這門功夫,更不可能聽說過李樂剛剛所說起的那個怪異的“武功學稱”。心裡還在琢磨着,為什麼是“加藤?”於是便有些好奇地重複問道:“加藤鷹之手?”

李樂微笑答道:“不錯,加藤鷹之手,想學嗎?我可以教你,但要拿你家的神刀斬來換。”

白天羽琢磨片刻,抽刀入鞘,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這便是要就此罷手的意思。

李樂暗自嘆息,還是功力不夠啊,如果功力再強上一分,白天羽就沒這麼容易在他的兩根手指間將刀子抽回去了。不過這樣也沒什麼,白天羽這種人,李樂上輩子見多了。有着天生的優越感,常常目高於頂,對誰都不屑一顧。但是遇到真正有本事的人,卻會發自內心的去佩服,並且還會和對方傾心相交。

李樂漏出這一手,將白天羽折服的目的已經達到,雙方都試探出彼此的功力深淺,便不再有任何輕視之色。

白天羽收起先前的傲慢,虛心請教道:“加藤鷹之手?是類似於大力鷹爪功一類的功夫嗎?”

李樂眯眼笑着,很想給他普及一下什麼叫“加藤鷹”,但是想想還是算了,這樣的惡搞其實沒什麼意思,便道:“與鷹爪功沒什麼關係,就說你想不想學?”

白天羽真的很想學,但是卻非常猶豫,說道:“你若要其他的刀招絕學,我自然也可以教你,但唯獨神刀斬乃神刀堂不外傳之絕學,實在有些難辦。”

李樂道:“我這也是不外傳的絕學,換你的神刀斬一點都不吃虧。”

白天羽皺眉道:“容我思之。”

李樂不着急,反正以後有的是時間忽悠他。

對於“神刀斬”這門絕技,李樂可是垂涎很久了。李尋歡就曾經給他講過“神刀斬”的種種不可思議之處,李樂起總想着等京城裡的事情結束之後,便去玉門關外拜訪神刀堂,說不定能把這門絕學“騙”到手。這下好了,白天羽竟然親自送上門來,這讓他如何不喜出望外?

而且白天羽帶來的那幾個赤衣漢子,一看就不是等閑之輩。一下子多了這麼多“打手”,這對於以後要對付七派八幫,以及“幽蘭山莊”來說,都有着絕對的好處。所以,這個時候,李樂心裡已經感覺到樂翻天了。

說著話,兩人已經向府內走去,彼此都將剛才小小的不愉快放下,一路交談,頗有種不打不相識的感覺。

而此時,前院聽堂內,酒席已經罷下,老趙安已經將白天羽帶來的人招呼妥當。給每人倒了杯酒之後,便坐在那個名叫楚朝年的首領漢子跟前,見他依舊心神不寧着向外觀看,便笑眯眯地說道:“楚老弟且放寬心,別看我家三公子看起來是個跋扈的主兒,其實心細着呢,斷不會傷到白家少主的。”

楚朝年嘆了口氣道:“少年人動手,沒個輕重,某家實在有些擔心。我家少主在西北的時候,就是個不讓人省心的主。萬馬堂馬家大少馬空群,與他自小一起長大,交情可謂相當深厚,可因為幾句口角,動手時竟然絲毫不留情面,常常把馬大少打得幾個月下不來床。為這事,馬家老堂主沒少找我家神刀老爺子理論。”

“唉,管不住啊,家裡就這麼一根苗兒,打得輕了他不知錯,打得重了又下不去手。所以神刀老爺子才藉著這回魔教大舉來襲的機會,將我家少主送到京城來。一是為了避禍,怕有什麼不可測之事發生,也算是給神刀堂留下根獨苗。二來呢,也是想藉著李二爺的手,好好調教調教我家少主,讓他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誰成想,剛到府上就跟三公子鬧了這麼一出。兩個跋扈的主,以後怕是很難相處了。”

趙安眯眯笑着道:“我家二爺有要事出門,此刻並不在府中。不過楚老弟大可放寬心,白李兩家不分彼此,白少主到了李家,就跟到自個兒家是一樣的。相信這回跟我家三公子動過手之後,他也會明白些事理。而且,按老趙我瞧,這兩個小娃子還會成為很好的朋友。兩個都是好孩子,就是性子有些傲,不算什麼大事,等過幾年懂了事,自然便會好的……”

兩個人說話的同時,李樂與白天羽已經從外面進來,彼此間看起來似乎相談甚歡,哪裡還有先前劍拔弩張的樣子。

老趙很是得意地對楚朝年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說:“瞧,我老趙說得不錯吧。”

楚朝年眯着眼,滿目笑意地點頭,看樣子對這個結果很滿意。

接風宴在兩個蠻橫少年進來之後,便正式開始。紛紛擾擾,頗有些熱鬧。

酒酣耳熱時,林詩音出來了一趟,舉着酒杯,形容得體地說了一句:“各位親朋能來李家,是給李家天大的臉面。二郎不在,多有怠慢,我家小弟又是個矯慣壞了的,有什麼得罪之處,還望各位多多海涵。詩音在此先干為敬。”

說著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顯得從容大氣,盡展一家主婦之風姿。

廳堂內的客人都紛紛舉杯,亂遭遭的附和諸如:“二嫂子客氣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之類的。

就是李樂在暗地裡嘀咕:“揪我耳朵,戳我面門的潑婦臉這會兒怎麼不見了?有能耐你現在來呀,裝什麼豪門大婦?”

李樂離她有點近,林詩音聽了半耳朵,狠狠剜了他一眼,很明顯傳遞過來的信息就是:“你等着!”

旁邊的白天羽也聽到了他的話,非常驚異地看了李樂一眼。他原本覺得,李樂應該是那種走霸道路線的蠻橫之人,做事都是光明正大,看誰不爽,就明明白白地提刀子去砍誰的主兒。哪裡想到他竟然會鬼鬼祟祟地來着么一句。末了在林詩音的目光下竟然還變得畏畏縮縮的,於是白天羽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

李樂自然不知道,此刻他在白天羽心目中的形像已經完全崩塌,在林詩音帶着丫鬟準備出門要走的時候,還悄悄地對着她的背影豎中指進行鄙視。白天羽就更加凌亂了……

一場酒宴飲至三更時分,眾人才疲憊不堪地散去,各自被僕人們領着去客房歇息去了。

可是白天羽回房之後卻怎麼都睡不着,腦子裡一直盤算着李樂夾住他刀鋒的那兩根手指,輾轉反側,在床上胡亂折騰。

到最後,實在睡不着,便坐起身來,走下床將蠟燭點上,一個人抱着刀在椅子上枯坐。

但在這個時候,敲門聲自外傳來。

門外的楚朝年問道:“少主還不安寢嗎?”

白天羽起身打開房門,將楚朝年讓進來,說道:“睡不着,楚叔叔坐下說話。”

楚朝年是看着他長大的,哪裡會瞧不出他此刻的心思,笑呵呵地坐下後,便問道:“與李三公子動手,勝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