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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行知渾然不把李樂厭惡的神色當回事,笑眯眯地道:“從龍虎山上下來,遇到一夥半路剪徑的強人,其中有兩個本領比較高強,而且功法的應用似乎也比較特別。我順手把這伙強人料理之後,便將那兩個武功比較特別的傢伙進行肢解,想通過內臟經脈,研究出他們的武功脈路,嘗試着分析出他們到底練的是哪一種功夫。嘿嘿,還不錯,這兩天有所進展。”

李樂聽他說完,先前的厭惡之色有所緩解,繼而就有種發自內心的欽佩。

李樂了解這類人,而且上輩子也見過不少這種傢伙。這就是個“科學狂人”類的傢伙,遇到任何未知未解的東西,他們都會喜歡盤根問底,並且一究到底,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一定要研究出個子丑寅卯來。

這是個人才啊!李樂內心感嘆道。

這樣的人才,自己很需要。不過有些遺憾的是,目前只發現這麼一個研究天地元氣的人才,要是自己身邊有一堆這樣的人才,那……

李樂走神了,腦子裡竟是些不合時宜的幻想。在他了解張行知是個什麼樣的人以後,就陷入的深沉的yy狀態。連張行知叫了他幾聲,他都沒反應過來。直到對方推了他一把,李樂才醒過神來:“怎麼?怎麼?你接著說。”

張行知嘆了口氣道:“看樣子你剛才神遊天外了,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我知道你一定在想一些了不得的東西。這些無關緊要,因為我常常也這樣。嗯,我剛剛是問你,這幾年你對元氣的研究到什麼地步了?我現在很好奇,天地元氣的產生與起源這個問題可是你提出的,想必這幾年一定很有收穫吧?說來聽聽,也讓我漲漲見識。”

李樂感覺很尷尬,人家是來千里訪友的,以為有個志同道合朋友,可以一起相互研究探討。但是很可惜,自己這幾年卻始終忙着勾心鬥角,哪裡有功夫琢磨這些問題?再說了,幾年前就是因為好奇,隨意地問了幾個問題罷了,隨口一說的事情,哪裡會去想那麼多?

還好李樂臉皮比較厚,尷尬也是就一會兒的事情。略有些歉疚地撓了撓頭,然後便腆着臉說道:“這個,這幾年家裡事忙,很多東西都等着我去處理呢,實在沒那麼多時間去研究這些,雖然這些都是天地至理,但人活在這世上總有些人情事故的,所以哈,不好意思啦。”

張行知大驚,慌忙問道:“什麼?你這幾年竟然完全耽擱了?你知道不知道你錯過了什麼?難道你沒發現嗎?這幾年天地元氣產生了一些微小的波動?”

李樂跟着大驚,疑惑問道:“有這事?”

張行知繼而陷入狂熱,道:“沒錯,從四五年前開始,天地元氣,似乎,好像,可能,也許,略微的有些改變?”

李樂奇道:“什麼改變?”

張行知道:“感覺似乎濃了一些,但卻又不是很明顯。”

李樂笑了,覺得自己聽到了來到這個世界以後最好笑的笑話,隨意着道:“別逗了,怎麼可能。”

張行知卻非常認真地道:“你別不信,我說得是真的。”

李樂見他認真的樣子,就有種想笑的感覺,你要語不驚人死不休也不用這樣吧?天地無氣會變得有些濃?開什麼玩笑?老子兩道心神,感應最明顯的就是天地元氣,你現在告訴我天地元氣會變濃?為什麼我沒感覺到。真是無稽之談。

李樂呵呵笑了兩聲,說道:“別開玩笑,你我都是練武之人,對於天地元氣的變化最敏感不過了,要是天地元氣有所變化,你會感覺不出來?”

張行知嘆了口氣道:“看來你這幾年真的荒廢了,我很遺憾。但現在也不晚,既然你能說出練武之人對天地元氣的改變很敏感,這樣的話。想必也不是個短視之人。我給你解釋一下你就明白了,先問你個問題,關於靈覺的。你是否會否認其他生物的靈覺要比人強上許多,這一點你會否認嗎?”

李樂皺眉,搖搖頭,道:“不否認,而且就我所知的,很多動物的靈覺都要比人類強上很多倍。”

這沒什麼可否認的,上輩子上過自然科學的人都知道這點。

張行知很欣慰地笑了,點點頭,對李樂的回答很滿意,接着道:“我果然沒看錯你,我以為你會說,人為萬物之靈長,自然所有的一切都凌駕於其他動物之上。你的回答我真的很滿意。”

李樂已經猜到他下面的話要說什麼了,便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你用其他動物作過實驗?並且取得了一些成果?”

張行知聽他說完,哈哈大笑,顯得非常開心,道:“果然是李三郎,吾之知己也。不錯,最早開始,我觀察過一些蝴蝶,呃,別問我怎麼觀察這些蝴蝶的,因為要解釋起來很麻煩。總之,我發現,有隻蝴蝶在寒冬臘月的時候,竟然還沒死,雖然在數九天它已經奄奄一息了,但他依舊頑強地活着。”

“之後,我又觀察了蚊子,它的壽命也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延續……你我都知道,天地元氣分面於世間各處,不會因為你多吐納一口而變少,也不會因為你少呼吸一口而變多。裡面所產生的,嗯,用你的話講便是‘能量’,嗯,能量,不會少一分。人可以呼吸吐納天地元氣,其他的動物為何就不可以?”

“而且它們的靈覺是如此敏銳!並且,在那之後,我還找了其他的動物進行研究,除了相互吞噬殘殺死掉的那些,其他的都有種種各類不同的表現。比如狼,兇殘而好鬥。狼群里只能有一個狼王,這個狼王是從生死搏殺中出來的,然後我便發現,它的衰老跡象似乎比其他的狼更緩慢一些。”

“這些年,我做過種種類似的,嗯,就是你說的那個‘實驗’與觀察,得出了這個理論。因為我自小便比較聰慧,三四歲時便總是愛看些花鳥魚蟲,六七歲知事開蒙以來,這個興趣也從未放下。所以,觀察比較仔細,從這些動物當中,我完全,呃,似乎,可能,也許,能推斷出,天地元氣正在變濃。”

一番長篇大論,李樂安靜的聽他說著,雖然有些地方詞不達意,但李樂還是聽明白了。安靜聽他說完,到最後,李樂長長舒了口氣,道:“這些我並未觀察到,若不是因為你今日提出,我還沒有任何感覺。也就是說,這些變化其實很微小,微小到常人跟本察覺不到。就好比,在一大盆水裡掉進了一顆鹽粒,你就算喝一口,也嘗不出半點鹹味。”

張行知想了片刻,搖頭否認道:“不,不是在一大盆水裡掉進去一顆鹽,而是在一大盆本身就比較濃的鹽水裡又掉進了一顆鹽,你根本無從分辨。”

李樂認可地點了點頭,再次問道:“你發現這個變化是在什麼時候?”

張行知道:“四五年前。”

李樂心頭一緊,接着問到:“四年前,還是五年前?具體時間你時否還記得?”

四年前,大哥李勿悲超凡。五年前,自己到達這個世界。這其中是否有必然的聯繫?

張行知仔細思索半晌,說道:“不確定了,因為當時年紀還小,有些東西記得不是很清楚。”

李樂無奈嘆息,也是,八~九十來歲的孩子能記住個屁,能有張行知這樣的記憶力已經算不錯了。

在李樂嘆息的時候,張行知敲了敲自己手邊的黑陶罐子,有些得意地呵呵笑了一聲:“時間到!看熱鬧。”

李樂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說得有些納悶,還未想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時。車廂外突然傳來一聲馬匹的嘶鳴,緊接着,有人叫道:“白公子,白公子落馬了!”

李樂大驚,好端端的怎麼回事?再看張行知似笑非笑的臉,李樂就已經明白,這是出自他的手筆,飛刀在手中轉出,直指張行知,喝問道:“你有什麼居心?為何要害白天羽!”

張行知見他這個舉動,明顯很驚,道:“我又沒有害你,你急什麼!”

李樂從他的表情當中,可以分析出,他的目標就是白天羽,可是其中的吃驚與疑問卻沒辦法解釋。對了,這吃驚和疑問應該是對自己向他拔刀而產生的。接着,李樂就明白了,原來這傢伙也個是睚眥必報的主兒。就因為白天羽先前對他的無禮,現在開始報復了。

李樂嘆了口氣,收回飛刀,說道:“瞧我的面子,放他一馬吧。”

“好啊。”張行知回答的很乾脆,沒有半點猶豫。笑的很開心,似乎對他來說,白天羽的事情,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李樂的一句“瞧我的面子”卻讓他能開心半天。

說著話的同時,張行知乾淨利落地跳下馬車,走到連人帶馬一起癱軟在地上的白天羽身邊,笑眯眯地看着他,臉上的鄙夷和輕蔑之色毫不掩飾。

而白天羽此刻卻非常痛苦,全身捲縮在一起,呼吸變得異常困難。雙眼布滿血絲,突出於眶外,一條條青色的血管佔滿了他整張臉上,看起來猙獰可怖。

現在的他,哪裡還有神刀堂白家少主的半點威風。

而他的那匹寶馬良駒,也如他一般趟在地上,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