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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七笑道:“大哥太過謹慎些了,三公子既然說已經安排妥當,相信便不會出什麼紕漏。再說,有大哥查遺補漏,又擔心什麼呢?”

莫惜朝嘆息道:“希望如此吧。”

劉七問道:“大哥今日午後去凈安侯府,三公子便沒有什麼具體的安排?”

莫惜朝道:“今日去他府上時,他已經去了千里寨,將這邊的一應事務交有我來處理。千里寨那邊是根基所在,不容有失。”

劉七皺眉道:“總覺得三公子好像信不過大哥,千里寨的事情,這幾年好像不怎麼願意讓大哥插手。”

莫惜朝他這麼說,卻笑了起來,道:“不是他信不過我,而是覺得我手邊這一灘子事情已經夠多,沒必要在多加攤派。再說,我覺得這樣挺好,兩邊各管一部,最後他總覽全局便好。”

劉七點點頭,雖然對這話有些不置可否,但卻也不再多說什麼。他只要知道,大哥從來沒有錯過就是了。

兩個人隨意聊着天,說些最近一段時間的情報收集,以及玄衣會盯着的那幾家的動驚。以及最近一段時間,劉七應該注意些什麼。就這樣不知不覺間,已經半個時辰過去了。

卻在這時,從門外走進來一個玄衣勁裝的漢子,神色間帶着幾分焦慮,沒有顧得上房間里劉七與賽里木兩人,徑直走到莫惜朝身邊,低聲耳語幾句,便又匆匆退出了出去。

劉七沒有聽清那漢子對莫惜朝說了什麼,但是此刻瞧着大哥的臉色,卻有些不怎麼好看。緊鎖着眉頭,不知在想什麼。

劉七不免有些好奇,問道:“大哥,可是出了什麼事?”

莫惜朝點點頭,隨後嘆了口氣道:“出了些許紕漏,混進‘幽蘭山莊’的人被他們發現了,目前生死不知。”

劉七驚問道:“那該如何是好?他會不會供出是咱們指使?若是這樣,可就打草驚蛇了,對以後的計劃怕是有所影響。”

莫惜朝搖搖頭道:“他供不出來,咱們與那人隔着好幾道關卡,直接指揮他的人與咱們也扯不上關係。他那條線,我直接掐死在華山派那邊了,料想‘幽蘭山莊’的那些人也不敢去查華山派。”

“嗯,再說,這本身就是送過去的‘試金石’,我原本的意思就是想要稱量一下這個‘幽蘭山莊’分量。目前看來,還算不錯,值得重視一下了。”

說到這裡,莫惜朝感嘆一句:“知安的眼光還真是毒,讓梅香竹留心‘幽蘭山莊’也有幾年了,今年才冒出頭,今次試探,也能感覺到他們的份量不輕。知安似乎有種天生的直覺,對某種潛在的威脅可以預判,卻是我所不及的。”

劉七聽他這麼說,提着的心總算放下來,跟着呵呵笑了兩聲。

莫惜朝微笑着又道:“今日天色已晚,城門已然關閉,明日一早,你便出城去。到千里寨找去知安,將此事告知他,若是那邊沒什麼大事,便讓他儘快回來,這裡有些具體的安排還要與他商量辦。”劉七點點頭道:“我理會得。”

莫惜朝道:“還是太缺人手啊,前些天和知安談過,他的意思是想讓你去千里寨,教授那些少年‘沾影暗殺術’,以便以後應對不時之需。可是這幾天你又太忙,沒顧得上與你說,現在問問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劉七猶豫了,顯得有些為難,過了一會兒才說道:“我還是想跟着大哥,大哥這邊也需要人手。若是沒有我在,其他人我又不放心。”

莫惜朝搖搖頭道:“去那邊你的發展會更好,這幾年你也應該能瞧得出來,知安做這些事情肯定是有大用的。知安最後的目標是什麼,我自然也是知道的,卻不好與你細說。等到時機成熟,對你亦有大好處。你現在去千里寨,便能佔個資格,總好過在我手下處理這些消息買賣。”

劉七低頭,不言語。

莫惜朝瞧着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無非就是不想離開自己,以沉默來表示自己的反抗。十多年的兄弟,哪裡還能不明白他的性子?但是有些事情卻不好與他明說,只是因為時機還未成熟。

兩個人相對沉默,劉七感覺自己似乎沒辦法讓莫惜朝改變主意,便試着開口道:“‘幽蘭山莊’那邊既然已經敗漏,不若讓小弟去頂替,大哥以為如何?”

莫惜朝聽他這麼說,將眉頭一凝,臉色一肅,沉聲道:“你這是在胡鬧,那邊的深淺至今還未可知,若你去了,讓我如何安心?”

說到這裡,莫惜朝隱約有了些想法,沉思片刻後,卻沒有把他這個不成熟的想法說出來,對着劉七搖搖手,將話題轉開道:“時辰不早了,你先回去。記得明日早起。”

劉七感覺莫惜朝的語氣好像有所松對,臉上露出些許欣喜,答應一聲,麻利地站起身來,便離開了書房。

莫惜朝瞧着他離去的背景,無聲輕嘆,頗為苦惱的揉了揉眉心。

沉悶坐在書房,腦子一刻不停地在盤算着一些事情。直到過了許久,感覺腹中有些飢餓,便站起身來將食盒打開。這食盒是雙面夾層,很是保溫。原本滾燙的熱粥與肉餅此刻拿出來溫度剛好。

隨意地吃了幾口,便轉而問坐在角落裡的賽里木道:“阿叔,路過時他們發現你了嗎?”

賽里木有些擔憂地看了莫惜朝一眼,說道:“發現了,如此明顯,他們肯定會發現的。”

莫惜朝微笑,狠狠地將內餅咬了一口,眉目間隱隱有幾分煞氣,語氣卻顯得非常淡然,說道:“發現就好,就怕他們發現不了。”

賽里木猶豫着說地道:“少爺,這樣真的好嗎?咱們已經在大商安居十多年了,又何必再去理會那些事情。老奴沒有別的心愿,只是想讓少爺你平安康泰。也不枉女主人對老奴的那一番囑託,若是少爺出了什麼事,讓女主人在九泉之下如而安心?”

莫惜朝喝了兩口粥,拿出綿帕擦了擦嘴,眼角帶着微笑,說道:“有些事情,會讓人記住一輩子,哪怕進了棺材,都忘不了。這些事情,有的因為愛,也有的因為……恨!”

賽里木知道少爺的執念,明白此時再說什麼也不會讓他改變。類似這樣的談話,曾經在兩人之間進行過無數次,但最終也不過是無疾而終罷了。

隨後賽里木有些認命地嘆了口氣,道:“少爺是做大事的,而老奴現在已經漸漸老邁,只怕少爺安排好的事情老奴可能做不好,反而會壞了少爺的謀算。到那時,只怕是百死莫贖。”

莫惜朝笑着搖搖頭道:“沒什麼做不好的,阿叔又何必擔心什麼,他們來大商已然將近兩個月,每過幾天總會去醉仙居小酌幾杯,你來來回回走了很多次,若是他們還沒認出你,那當真是眼瞎了。”

賽里木又問道:“您確定他們發現老奴之後,便會來找您?”

莫惜朝呵地輕笑一聲道:“姓耶律的不會來,因為我此刻的價值還不足以讓他來找我。但蕭菩薩肯定會來。”

賽里木有些不忍地道:“可菩薩娘與您……”

莫惜朝擺擺手,將他的話打斷,道:“再親厚,她現在也不過是別人而已,與我無關。再說……”

“再說”兩個字說完,莫惜朝便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拿着錦帕的左手握的更緊了些。

……

是夜已深,月如銀盆。

千里寨,月朗星稀。

一場飲宴過後,其他人都已去休息,李樂帶着韓陸,從小院出來,踏着銀亮的月色,去往十井坎南山的將作間。

一路上,韓陸打着燈籠,踩着青石的台階,小意地在前面領路。略帶着些許的抱怨說道:“三公子,今日天色已經這麼晚了,是到了休息的時候了,明日一早去不好嗎?非要這個時候?”

李樂呵呵笑着道:“跟歐冶師傅約好了,那把劍在今夜子時徹底鑄好,哪裡能夠耽擱。”

韓陸不情不願地說道:“鑄個劍而已,何必這麼大費周張。”

李樂道:“你懂什麼,這把劍對本公子意義重大,在它將要鑄成之日,若是缺了本公子的觀禮,便少了許多意味。再說,這柄劍要是鑄成,‘藏劍山莊’的那些個名劍,便會在它眼前黯然失色,由不得本公子不重視。”

韓陸咂摸一下嘴唇道:“這麼說,這是一柄神兵利器了?”

李樂呵呵笑着,不再多作言語。

韓陸接着又討巧的道:“公子爺,您看是不是能請歐冶老師傅給我也鑄一柄稱手的兵器?總覺得現在使這兩根雙截棍的分量有些輕了。”

李樂道:“看機會吧,若是遇到好的材料,先緊着你來。”

一句話,把個韓陸說得心花怒放,腳下的步子都變得輕快許多,再沒有先前的不情不願,說道:“好嘞,就等着公子爺這句話呢。”

李樂失笑道:“就你是個奸滑鬼,等有了好材料,給四兒鑄一把刀,再給你造兩條棍,這樣四兒也不會在我跟前抱怨了。”

韓陸悶悶道:“公子爺還想着他?他那個沒腦子的,想着他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