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賓客們都是三山五嶽的好漢,名滿江湖的大俠,一個個的都有豪俠氣,酒量自然也是不小的。即便有幾位女俠,也盡展豪爽之姿。一杯杯烈酒下肚,眉頭都不皺一下。

即便是不怎麼能喝酒的,也會在這個時候小酌幾杯。畢竟,這是跟輯寇司的鐵捕打好關係的時候,又何樂不為呢?

所以一個個在郭逸露面之後,都爭着要與他喝一杯酒,在他面前露個臉。有與郭逸不熟的,可能只是跟自家長輩或是朋友,見過他一兩次的,在喝完酒之後,便會問一句:“鐵捕,可還記得在下否?”

郭逸的記性自然是十分好的,總會將這人的門派,名字點出來。還會說一些諸如,那某某人最近如何了?在下可是許久不曾見他了,卻不知喜貼送到他那裡沒有,之類的話。

也有幾位女俠,雖不說花容月貌,但練武之人的身段還是不錯的,與郭逸喝了杯酒之後,便說說:“某某女俠,可是自哪年哪月,與‘鐵笛仙’見過一次後,一直念念不忘,卻不想她這般痴情,終究沒有等來你這負心人……”

之類的調侃,郭逸自然也都應對輕鬆。

也有跟“鐵笛仙”相交甚好的,出頭幫着他擋了幾杯酒。

廳堂越往裡,身份地位便越高。那裡多是江湖上頂尖勢力的掌門長老或是武林世家的家主之類的所在。

而在最後一張桌子上的,便都是聞名天下的人物。諸如“絕公子”李知安,“鐵劍”郭嵩陽,“丈天尺”余懷罪,“驚天棍”楚重惡,“寒霜劍客”呂頌青,武當歸終堂長老越懷子,還有丐幫長老,“毒龍九丐”沐正雨等等人物。

當然,還有一個人本來也應該坐在這裡的,這人便是崑崙掌門之子,人稱“驚覺劍”的言小凡。

可惜,在他剛剛將要坐下時,便被沐正雨奚落道:“郭鐵捕未免太好交朋友了吧,這樣的貨色也敢往這裡坐?”

言小凡立刻就火了,馬上回了句:“你這樣拉杆要飯的都能坐在這裡,本公子如何就坐不得?”

沐正雨嘴毒,聽他說完,呵呵笑道:“這裡是當老子的該坐的地方,當兒子的還是算了吧。”

一句話說完,在場中人無不轟笑。這話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說,你老子言俊才有資格坐在這裡,你如果想坐在這裡,還是等你當上崑崙掌門再說吧。

言小凡的一張臉漲的紫紅,就想抽劍與沐正雨較個高下。但是想想,自己還真不是大名鼎鼎“毒龍九丐”的對手。

便怒哼一聲,起身離開,坐在了下一等,唐歸祖,陸百纖他們那一桌。

眾人灑笑之後,也不當回事。

等言小凡走後,這一桌的氣氛還算和諧。

李樂正在跟余懷罪,楚重惡,以及呂頌青這三位鐵捕賠禮,舉着酒杯,說道:“前幾日的事情,三位莫怪,咱們都是在京城地面上混飯吃的,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那日在下也是被斗出了火氣,一時把持不住,還望三位見諒。過幾日,玄衣會有些禮物送到三位府上,還請三位鐵捕笑納。”

余懷罪首先舉杯,笑呵呵的道:“以往與勿悲先生以及二公子交情非淺,一直不曾交過三公子這個朋友,倒是余某的不是了。只是三公子想要輕輕鬆鬆將此事揭過去,只怕是不行的。”

李樂哈哈笑道:“那倒要請余大人指條明路了。”

余懷罪道:“打在御前的官司之類的,那都是上峰的事情,與咱們無干。只是‘毒蛇劍’楊勝男可是在下親自招進八捕之內,如今被玄衣梅司將給殺了,實在是可惜呀。在下便想着,三公子可否再賠一個捕頭給在下?”

李樂微微一愣,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在跟自己要人呢。沒了一個死的鐵血捕頭,便是要一個活的鐵血捕頭,這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於是李樂便笑道:“最不喜歡你們這種說話拐彎抹角的人,想要鐵不曲直說就行,何必還要說那些有的沒的。余大人,明着說吧,按着路程來算,鐵不曲後日便會到京,你若想領回去也無不可。”

“但我的想法是,鐵大捕頭受傷太重,而我自信我玄衣的醫石之術還算精熟。不若讓他先留在玄衣,治好傷勢之後,再回輯寇司,如何?”

余懷罪呵呵笑道:“那就有勞絕公子了。”

說著話,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他身邊的楚重惡猙獰一笑,也隨之幹了。

只有“寒霜劍客”呂頌青,卻微笑着看着李樂,道:“有勞三公子給韓司將帶句話。”

李樂笑道:“呂大俠請說。”

呂頌青微笑道:“兩年之後的比斗,在下不會再手下留情。”

兩年之後的比斗?李樂瞳孔一縮,竟然還有這事?小六子可沒說過,心裡微怒,琢磨着,看來是打的輕了。臉上卻帶着微笑,道:“這是自然。”

此話說完,呂頌青也一飲而盡。

接着,李樂轉頭看向“毒龍九丐”沐正雨,端起酒杯,道:“沐長老,頭次見面,晚輩敬你一杯。”

沐正雨舉杯微笑,卻並未喝酒,反而問道:“按理說,我丐幫與‘絕公子’可是有仇的,為何以‘絕公子’的霸道,卻想要與我這丐佬喝一個?”

李樂笑道:“主要是佩服沐長老的人品,在這若大江湖上,若論急公好義之人,比比皆是,如郭捕頭,如余司官,等等,都在此類。但若論真正能稱之為公正俠義之人,在我李知安心裡,也只有三位。”

沐正雨好奇,問道:“卻不知是哪三位?”

李樂笑道:“首推,便是已故‘大刀’王太歲。”

沐正雨點頭道:“王大刀當得起‘公正俠義’四字。”

李樂接着道:“第二,便是行俠天下的‘毒龍九丐’。”

雖然早知他會如此說,沐正雨卻還是連連擺手,謙虛道:“當不得‘絕公子’如此誇讚,沐某人受之有愧。卻不知,那第三位是誰?”

李樂哈哈笑道:“提起此人,在下臉上也是有光彩的。卻是我那兄長,輕生重諾,赤袍染血的龍嘯雲,龍大哥。”

此言一出,其他人紛紛點頭。

沐正雨微笑着,道:“龍大俠當得此名。”

李樂接着道:“再說了,我與丐幫雖有些恩怨,卻與沐長老無干,想交沐長老這個朋友又有何妨?左右不過是立場不同,卻與私交無礙,沐長老以為如何?”

沐正雨呵呵笑道:“卻有絕公子這麼一說,這杯酒老丐頭飲了。”

言盡於此,杯酒入腹。李樂隨他一起喝完酒,便問道:“聽說,沐長老最近正在找謝平安當年遺留在京城的丐幫公款?”

沐正雨點頭道:“卻有此事。”

李樂笑道:“總記一百四十八萬兩銀子,這個數目可對?”

沐正雨吃驚,不由問道:“絕公子如何得知?”

李樂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既然在下想與沐長老交朋友,總要對得起‘朋友’二字,明日沐老長便可去玄衣千里寨認領。全當是在下送給沐長老的朋友之宜。正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便是這回事情了。”

這筆銀子是在兩年前,千里寨修繕地牢時被挖出來的,那時,李樂正是資金短缺的時候,有這麼一筆橫財從天而降,又哪裡有不用的道理。如今玄衣富的流油,也就不再乎這點小錢了,送還沐正雨當做順水人情,也自無不可。

至於沐正雨這樣的公正俠客,到了千里寨之後,怎樣被莫惜朝與白相如洗腦,成為玄衣散布在外的暗探,那就不幹李樂的事情了。這樣的小事,李樂還是信得過他們的。

沐正雨雙目微眯,覺得自己想明白了絕公子的意思,這是玄衣要和丐幫和解了。雖然他想錯了,但這並不妨礙李樂的計劃。

於是沐正雨站起身來,微微拱手,端起酒杯道:“多謝絕公子的人情,老丐回敬絕公子一杯。”

說著話,杯中酒一飲而盡。

李樂隨他一起喝完酒,隨意道了兩句,客氣,客氣。

然後便將目光轉向老道士越懷子身上,舉杯道:“仙長,咱們也喝一個吧?”

越懷子嘿嘿笑道:“貧道與絕公子素無往來,何以絕公子要與貧道喝這杯酒?”

李樂道:“仙長這話就不盡人情了,雖是初次見面,可在下敬重武當創派以來,這幾百年的所作所為,想與道長喝杯酒,又有何不可?”

越懷子洒然一笑,飲盡杯中酒,道:“請了。”

李樂喝完,最後將目光落在郭嵩陽身上。這隻這一落,便讓周圍左近的人齊齊失聲無語。

除了在前廳郭逸敬酒的那幾桌,臨近的四五桌人都瞧着他們,一時間,當真有種針落可聞的感覺。

一個個興奮的不能自已,感覺會有大場面發生。

然而很可惜,他們想要瞧的熱鬧並未發生。

在李樂舉杯之時,郭嵩陽便也舉起了杯子,與李樂目光些微的碰撞之後,兩人相視而笑,默默舉杯,飲盡。

於是,很多人感覺到好遺憾啊,他們怎麼就沒打起來?

接下來的氣氛,便是非常友好和諧的氣氛了。這一桌的幾個人推杯換盞,彼此聊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江湖,便是這樣。這管私底下斗的有多狠,檯面上總要客氣一些的。而且,李樂今日這般主動敬酒的行為,也是在告訴在場群豪,玄衣已經過了狼吞虎噬的時期,是時候交朋友了。總得來說,這是個友善的信號。

卻在這時,已經醉態朦朧的郭逸走了過來,與這一桌敬了一番酒,在最後將杯子停在了李樂跟前,道:“說起來,在下與知安可是交情很深的,那在三郎府里不幸落塵的趙綰綰,在下可是光顧了很多次。論起來,與知安也算是擔挑條啦,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