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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惜朝說完這些,李樂仔細思量的半響之後,才嘆了口氣,道:“你說這些,我又何嘗不知,但是有時候總要照顧一下咱們這位太子殿下的心情。雖說太子明明已經看出,如今至尊的身體好轉,只是時日無多的回光。但這對於他來說,卻是難得的好時候,甚至還自欺欺人的想着,至尊已然有所好轉,以後可能還會康復。”

“若是在這個時候調集玄衣進宮,便等同於打碎了太子如今的美夢,只怕他會心生不滿。雖說這種不滿只是暫時的,過後他便會明白此中原由,但是,惜朝你要明白,我真的不忍心在這個時候打碎他的美好幻覺。”

“要知道,至尊已經病了太久,能在這個時候給他與太子留下幾天美好的回憶,也算是功德無量的事情。儘管我明明知道,若是理智一些,你們的方案才是最好的。但你要明白,人不可能隨時都保持理智,那樣太累,太殘酷。”

對於李樂這種有事沒事矯情一下的思維,莫惜朝太過了解,微有些失笑的調侃道:“武林中人都叫你絕公子,若是被別人看到絕公子會是這個樣子,也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想。”

李樂輕輕搖頭,有些感慨的道:“對於敵人,我可以做到心狠手辣,絕情絕性。但對於朋友,或者與自己關係密切的人,我有時候總是感性大於理性。太子,就是我的朋友之一。”

莫惜朝沉呤片刻道:“那依知安你的意思,具體該如何行事?”

李樂道:“不若這樣,先調集棘蛇司入京,但並不進入宮,而是潛伏在城裡,盯緊那些與董家有所勾連的皇宮侍衛統領。以便應對不時之需要。至於其他司衛,等到至尊真正晏駕之後再行調集吧,我想那時也不算遲。但在這其間,千里寨方面要做好準備,勿必要做到隨叫隨到。”

莫惜朝想了想道:“可,如此一來,雖說不算周全,但想必應付突發情況應該夠了。但是有個問題,你如今被至尊禁足在家,必然不能親自指揮棘蛇行動,而我又需要在千里寨備戰,如此一來,棘蛇進京之後,當由何人來統帥行動?正所為,蛇無頭不走,便是這個道理。”

李樂聽他這麼說,便已經明白了他的想法,笑道:“你想將阿七從幽蘭山莊的卧底中調回來就直說,何必這樣拐彎抹角的?”

莫惜朝點頭道:“我確有這個想法,如今幽蘭山莊底細已經被咱們摸清,再將阿七留在那裡也無什麼太大的用處,而且若是發生些許紕漏,可以導致他性命有傷,倒不如直接讓他回來,擔任棘蛇司司將。”

李樂道:“也行,與你商討完事情之後,我便給他傳秘信,讓他儘快回來。”

莫惜朝嗯了一聲,接着道:“棘蛇進城的具體時間,你準備安排在什麼時候?”

李樂思量了一會兒,道:“就定在明晚子時吧,我要在家中擺宴,邀請京城裡的紈絝們相聚。這樣一來,可以吸引一部分董家的耳目,他們的注意力大半都會轉移到我的身上,對於其他事務便會有所放鬆,那個時候正是棘蛇入京之時。鐵不曲那裡我會去打招呼,想來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莫惜朝點了點頭道:“若是如此的話,那我等會子便回千里寨進行安排,哦,說起這場宴會,倒是要恭喜知安你了,得了今科武狀元的頭銜。”

李樂苦笑道:“這狀元的名頭,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若非是我表姐的逼迫,你以我稀罕啊,為了這個武狀元,還被至尊禁足在府,想想都讓人憋屈。不然的話,現如今你我談話的地方,應該是在長公主府。”

莫惜朝調侃道:“別人視若珍寶的武狀元,在你眼裡卻如糟粕,卻不知該怎樣說你。”

今年九月的時候,以三年取一士慣例,大商開了武恩科,那些想要搏一個功名富貴的武人,便在那時趨之若鶩。

參與武科考的人,基本分為三類,一類是正兒八經的軍人,要麼在邊關服役時,被上官推舉而來。要麼便是某城的守軍校尉,希望藉此機會能更進一步。

第二類則是遍布整個大商的習武之人,這些人多數為江湖散人,只有師承,不在門派當中,亦不曾歸附哪個幫會,希望能通過恩科能有一個近身之階。就好比,九將之一的秦大將軍,便為此例。

第三類就是那些沒法子世襲爵位,家族裡又不重視,他本人又沒能力在衙門口當差的破落紈絝子,想着撞回大運,或者扯着家裡的虎皮,說不定能藉著這個機會,謀個城門官兒之類的職務。

而李樂則屬於第四類人,被家裡給逼的。

自打知道了開武科之後,林詩音便沒少在他耳根子前嘮叨。

起初還好一些,言語間還算客氣,旁敲側擊的說著諸如:“公爹在的時候,總是說李家一門沒出過狀元,連着阿爺與公爹,還有大哥與尋歡,都是在那第三名探花身上打轉,嫂子想啊,這李家門裡就算有個榜眼也是好的”

淡淡的提了一下,李樂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可自己手上還有一大堆事情要忙,哪裡還有閑心去考什麼狀元?便隨意說了兩句搪塞過去。

眼看着考試越來越近,林詩音終於忍不住發火了,直接說道:“狀元這個名號你非得考回來不可,公爹念了一輩子的東西,不能在你手上斷了念想,你若不從,小心家法!”

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李樂還能怎麼辦?只能順着她的意來唄。將玄衣的事情交付妥當之後,便只能十分不情願的去參加考試。

武科場的考試不比文科那樣中規中矩,不用什麼事情都要按着文章規矩來。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便是如此。

無非就是那幾樣,搏擊,騎射,兵法,到最後的殿試校場大比拼。

搏擊就是拳腳,赤手空拳將對方打爬下為止,這一關李樂跟本就沒費什麼功夫,上了台之後,多數人知道他就是赫赫江湖的絕公子,直接認慫了。

也有那麼一兩個想要以此為切搓,以增長技藝的,提出要和他比斗,而此時正逢李樂心情不爽的時候,直接讓他們明白了什麼叫做“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在那之後,搏擊一道便沒人敢跟李知安叫板了。連着四五場,考官都覺得沒意思,直接拿起印戳,在文書上蓋了個“甲等上”章子,便讓他晉級了。

騎射自不必說,大商的男兒沒有不會騎馬的,李知安沾了自己的坐騎,萬里烏雲照的光,那騎速跟一團黑雲似的,甩了對手幾條街那麼遠。射箭他不會,百丈遠的把子,直接用飛刀技的手法將箭甩出去,百發百中,還是一邊騎馬一連甩的。

考官沒法子,覺得這似乎也不算舞弊,直接又給了一個“甲等上”。

兵法分兩次考,一次是對兵書的熟讀程度,無非就是孫武子十三篇,唐太宗與李衛公對,尉繚子六軍鏡之類的古籍戰策。

李樂仗着自己過目不望的本事,在臨近考試的三天前開始讀兵書,就這樣還愣是過關了。

接下來就是對於一些經典戰例的應對與分析,從古時到如今都有,諸如宋遼某一戰時,若你為主帥,該當如何?再比如,我朝於大將軍,在某一戰時有何等戰例,若你為某一路軍之將佐,該當如何應對等等。

開掛的人生就是這麼精彩,誰讓李樂上輩子有一個叫做洛飛的特種兵好兄弟呢?從小洛飛那傢伙就是個軍迷,古今戰例一說起來沒完沒了,程家安與他相交二十多年,光聽他說那些都已經聽的耳朵起繭了。

正所謂沒吃過豬肉,也是見過豬跑的,隨意的胡亂答了一通,竟然還被考官評個“甲等下”,當真也是奇了。

殿前大比拼的話更是不在話下,有幾個竟然還是自己先前搏擊考試時的手下敗將,都不用亮飛刀,直接拖着一柄狗腿大彎刀上台,愣是沒人敢應戰。

見到這樣的情景,樞密院的那幾個主考將軍,直接捏着鼻子認了他的狀元。

一場考試,持續了兩三個月,直到十一月月末才結束。

四十八名武進士,外加前三首,讓這一次的武科考落下了帷幕。

十二月初時,紫禁城擺下冠軍宴,病體沉重的景和皇帝,在太子的陪同下,被小黃門抬在一張軟轎上親自蒞臨,與眾士子們說了一翻愛以此國,忠於社稷的話。

然後便由太子代勞,與武士子們相互攀談飲酒。

李樂知道,這冠軍宴過後,就該封官了,不管是文官也好,將門也罷,李知安真的沒什麼心思去理會,當官這種事情,真不是自己喜歡乾的。心裡想着,我還是搞好我的諜報工作才是最好。

於是就十分腦抽的在冠軍宴上提出請辭,想脫了這個武狀元的稱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