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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惜朝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撩起眼皮,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看似輕描淡寫的說道:“蕭菩薩的事情,她要我幫着問問你,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下面的詩句是什麼,隔了好幾年,不見你再寫,她真的很想知道。”

李樂起初並未在意,隨口答道:“都說了沒有下面的句子,讓他們去猜”

剛說到這裡,李樂猛的反應過來,凝視的莫惜朝,半響無語。

突然之間提到蕭菩薩,而且又問起下半闕詩,李樂又哪裡會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李樂記得很清楚,因着莫惜朝不喜歡熱鬧,在去年他生辰之時,只是隨意請了幾個相熟的同僚相聚。

席間白相如便問起過那詩句,拗不過老秀才的糾纏,李樂便多說了兩句。

如今莫惜朝再次問起,聞弦而知雅音,李樂自然也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無非就是在問他,故人心變否?

過了半響,李樂才道:“惜朝,你我知交,你應該相信我,我從未派人查過你。”

莫惜朝聽說完,微微點頭,道:“我信你,但知安你不查我,不代表其他人不查我。你若有空,請回告太子殿下,我有一半契丹血統,這是我如今唯一能說的,至於其他事情,恕我無可奉告。”

李樂凝重點頭,道:“我會說的。”

莫惜朝無所謂的笑了一下,站起身來道:“便是如此吧,我先回千里寨,去調集棘蛇入京。”

李樂心情沉重,輕輕嗯了一聲,便不再言語。到底是誰在查莫惜朝,難道真的是太子嗎?李樂有些不敢相信

臘月十九

下弦彎月當空。

南城朱雀坊的會友樓,在今夜必當是個不眠之地。

因為今晚,京城第一紈絝李知安要在此處擺武狀元宴,熱鬧一個通消是正常的。

所以咯,這個時候京城裡的所有上的了檯面的紈絝,紛紛齊聚於此。就連近兩年一向很少露面的朱八世子都來了,這在紈絝子弟看來還真是難得。誰不知道八世子是個妙語連珠的行家?有他在,肯定熱鬧。

唯一比較奇怪的是葉大公子與韓公爺,這兩人透着有些古怪。

葉大公子最好唱曲,以往秋名山時,在酒宴開始時,他便會扮上行頭,唱那麼一兩出。可是今日,卻有些心不在焉,目光總是游離。

韓公爺也是一副心事重重模樣,完全沒有了往日的豪邁洒脫,只是一個勁的喝着酒。

兩個人不正常的舉動,讓眾紈絝們十分納罕,彼此間開始小聲議論。

有個姓郭的候爺問道:“他兩個這是什麼情況?八世子撐場面都愛答不理的?李三還沒來呢,這是給誰擺臉子?”

另一個姓陳的紈絝道:“鬼知道呢,以往就數李三,八世子,葉十二跟韓老五他們四個走的最近,誰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

又有姓吳的伯爵道:“聽說了嗎?葉十二在白虎坊買了所宅子,這還真是莫妙奇妙了。”

另一個紈絝道:“舊聞了,我是打聽到,葉大將軍不要葉十二了,說他忤逆,革出葉家祖譜,這事畢竟是家醜,不敢外傳。就在前兩天,葉十二還在大將軍府門前叩頭了呢,我瞧的真真的,沒了葉大將軍庇護,他如今就是個落毛的鳳凰。今日這場面,他能開心的起來?那才叫怪了。”

眾人恍然,原來如此。

又有人問道:“韓五又是怎麼了?他今日怎麼也是那般模樣了?”

這紈絝十分猥瑣的笑了一聲,道:“這事你們有所不知,李三考武科最後一場的前一夜,是住在長公主府里的。”

陳姓紈絝奇道:“那又如何?李三住在長公主府不是很正常嗎?”

這紈絝還沒說話,那吳伯爺道:“這事我知道,李三住在長公主府那晚,正巧了,永和公主因着生意的事情與長公主核對,便也留宿在府了。依着李三那狼一樣的性子,嘿嘿嘿”

其他紈絝聽他這麼說,都發出了猥瑣的低笑聲。

另有一個紈絝比較單純,道:“不能吧?我聽說二公主可是懷了孩子的,李三也敢?”

有紈絝道:“那孩子指不定是誰的呢”

這話才說完,一隻酒杯便重重的砸在了他的鼻樑上,這紈絝“哎喲”慘叫一聲,被打的滿臉是血,連與他一起說話的這幾個膏粱也被牽連,一時間人仰馬翻。

就聽離得老遠的葉沉明說話了:“你們是市井裡的長舌婦嗎?有事沒事的造謠生事,活夠了是怎地?”

那被打的紈絝站起身來,道:“葉十二,我們說我們的,與你有何干係?閑吃蘿卜淡操心,怎麼?管天管地,你還能管得了老子們拉屎放屁趾閑話?”

葉沉明站起身來,走到那紈絝身邊,冷笑一聲,接着狠狠一把掌抽下,打的那紈絝滿嘴血沫,碎了一口好牙。

周圍人等都是一驚,紛紛讓開。

葉沉明淡淡道:“本公子瞧不慣,你咬我啊。”

便在這時,朱老八舉着酒杯過來,輕輕拉開葉沉明,笑道:“大喜的日子,幾句閑話的事情,何必敗壞的興緻?”

那紈絝本來已經縮了,但這時見朱老八過來給打圓場,膽氣一下子又上來了,吐着嘴裡的血,不知死的挑撥着說道:“八世子,他葉十二是成心的,今日打了我,不是成心給你和知安填堵嗎?”

朱老八目光微凝,看了這紈絝一眼,依舊呵呵笑着,道:“小葉,興緻這東西其實隨時都可以變的,本世子突然發現有個更好玩的事情!”

話音剛落,朱老八又是一記耳光打在這紈絝臉上,這次比葉沉明打的更狠,直接將他抽飛了出去,左近的案幾杯盤砸倒一地,變得狼藉不堪。

紈絝們紛紛驚叫。

朱老八卻毫不在意的哈哈一笑,道:“好了,現在本世子痛快了。好不容易有空回京一趟,就遇到這麼個專門給本世子找樂的玩意兒,還真是難得,大喜的日子,多謝了。難得高興,今夜喝個痛快,醉了以後,對面有鳳樓伺候,全場本世子包了!”

此言一出,原本還有些忐忑的紈絝們紛紛叫好,再沒有人去理會那剛爬起來,縮在角落裡的蠢貨。沒見過這麼不帶腦子的玩意兒,就算葉十二被他家趕出來了,可他與八世子的交情也是你能比的?沒來由的找抽。

便在這時,樓梯口傳來聲音:“哪能讓八世子包場,今天是為我賀呢,怎可讓你破費?再說了,有鳳樓也算是本公子的買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眾人紛紛轉身,便見李樂從樓梯處上走出。

朱老八也不在意,調侃道:“又讓你搶了風頭,得,既然正主說話了,那我就不湊熱鬧了。”

李樂走到那挨打紈絝跟前,輕描淡寫的看了他一眼,開口道:“滾吧,依着以往的交情,就不為難你了,但以後也別再在我面前出現。”

那紈絝聽到這話,若喪家之犬般的慌慌下樓,連半句話都不敢說。

李樂呵呵一笑,道:“好了,現在臭蟲走了,咱們繼續。韓掌柜!叫人收拾一下。”

樓下的韓掌柜連忙打發四個夥計過來。

酒宴繼續,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般,一如先前般熱鬧。

其間,朱老八走到李樂跟前,摟着他的肩膀,傳音道:“滾水的川子,長蟲八四走。”

李樂淡淡點頭,說了聲:“辛苦了。”

這暗語的意思是說:一切順利,棘蛇就位。

朱老八滿不在乎的搖頭道:“我這裡沒什麼辛苦的,倒是你,要跟幽蘭的那幫人鬥心眼,比我可累多了。”

接着悄聲問道:“宮裡有沒有什麼消息傳來?至尊爺到底還能支撐多久?”

李樂嘆道:“不知道啊,也就是這兩天的事情。”

朱老八憂心道:“最近一段時間,我父王一直在宮裡陪着至尊,幾乎可以說寸步不離。說句大不敬的話,至尊爺病了這麼多年,受了這麼多年的苦,這個時候走了,對他老人家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李樂搖搖頭,將這沉重的話題轉開,問道:“對了,跟小葉談的怎麼樣了?”

朱老八苦笑嘆息道:“他不跟我談,只要我一提出有關玄衣的事情,他就轉開話題。”

李樂氣道:“這人真彆扭,明明都已經離家了,老葉都把他從家譜上劃掉了,還有什麼想不開的?”

朱老八道:“別說小葉彆扭,那裡還有一個比他更彆扭的,你去瞧瞧吧。”

說著話,指了指一個勁往嘴裡倒酒的韓老五。

李樂嘆了口氣,讓朱老八去招呼其他人,他自己便舉着酒杯來到韓老五跟着。

瞧着臉色灰敗的韓老八,李樂坐在他身邊,笑道:“五哥,這是怎麼了?大家都開開心心的,你因何愁眉不展?”

韓老五醉眼惺忪,瞧了半天才認出這是李三郎,呵的一笑,滿嘴醉話的說道:“小三子,我韓五不後悔認識你這個兄弟,死了都不後悔。”

李樂拍打着他的肩膀,笑道:“五哥,這話就見外了,咱們兄弟誰跟誰呀?你拿我當兄弟,我又何嘗不將你當朋友呢?說句實話,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其實我都知道,你也不必往心裡去”

他說著這些話的時候,韓老五似乎完全沒有聽到,哈了笑了一聲,將酒杯一甩,大叫道:“我韓老五要干票大的”

說完這話,便爬在了案几上,醉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