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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衣還未細化分司之時,沐凡也想去當棘蛇,但是因為暗殺天資不夠,所以便分到了牧戈。現在想想,要是那個時候被選入棘蛇,該多好。但想也是白想,如今的自己斷了一隻手,此戰過後,只怕在牧戈也呆不下去了。

沐凡一時間黯然失神。

便在這時,一隻大手輕輕拍在了他的肩上,一個清郎的聲音平平淡淡的說道:“各司有各司的職責,青花司收集情報,玄兔司潛入敵後,奎牛司負責守衛玄衣重地,靈明司專干輯捕坐查江湖,呵,其實跟大理寺三司差不了多少,長鳴司監察偵破玄衣內部之弊,明斷司有公正裁判督戰之權。”

“玄衣各司,各有職權,而咱們牧戈做的便是那查遺補漏的勾當。其中損虎,明斷與棘蛇可以說玄衣最高之戰力,損虎那幫二傻子,乾的都是硬戰硬頂的活兒,死的最快的就是他們。棘蛇做的暗中的勾當,這幾年來各司死的人最多的就是他們,沒什麼好羨慕。明斷自不必說,要是武功不高,審斷內部案件時,有人反抗該怎麼辦?”

“所以了,wǔqì裝備以及科研院的靈液供給都優先他們,這沒什麼好計較的。都說咱們牧戈是眾司衛中墊底的,讓靈明奎牛青花斗部那幫孫子跟咱們比比,誰勝誰負還不一定呢。咱們低調點,悶聲發大財才是正理。”

“再說了……”說到這裡,古徹的目光瞧向暗夜中正在行那刺殺之道的衛傑,接着道:“棘蛇,也不是人人都有竹葉青這般本事。他如今,可是宗師。”

沐凡皺眉搖頭,道:“就算是宗師,剎那間殺死這麼多人,也是不可思議的。”

古徹輕笑,道:“刺客,與武者不同,暗地裡shārén,總比明刀明槍的干要容易的多。”

接着古徹瞧向沐凡的那隻斷手,道:“沐獃子,你也不必心灰,斷了只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今夜過後,我請將作院的大匠給你量身打造一個假手,或者拼接手臂上的絕世wǔqì,到時候你可厲害啦。”

沐凡心頭一喜,但是緊接着便有些暗淡道:“想要在將作院那邊拿到量身定作的wǔqì可不容易,更何況,還是契合己身的外肢。”

古徹微微一笑,道:“放心,肯定沒問題的。”

我拿自己積存的功勞給你換回來,想必應該也夠了。大不了,不要這督尉的位子。

古徹這樣想着,卻也不會告訴沐凡。

聽着紅頭巾的聲聲慘叫與恐慌驚呼,古徹感覺到前所謂有的痛快。想想那會子,六七百人圍着百餘人打是什麼概念?袍澤兄弟一個個倒在自己面前是怎樣心痛?窮途末路,拚死突圍時,又是怎樣的不甘心?

如今,一報還一報。我古革臣,就喜歡看你們絕望恐懼的樣子,當真好痛快。當然,若是能親手斬了你們,更痛快。

可惜,不能。

古徹微有遺憾的嘆了口氣,心中不地嫉妒的想着,怎麼就總這讓竹葉青拔這頭籌呢?大家同期,都是景和十九年進入玄衣的,你最先有了愛侶,雖然那姑娘並非玄衣中人,行蹤總是飄忽不定,但也是你衛元昌的女人啊。

怎麼第一個晉陞宗師的也是你?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不過再想想,那個自稱督尉第一高手的唐開山,古徹便笑了起來,還有人比我不好過呢,我急什麼?

想到這裡,古徹抬目,看向遠處正與玉蕭道人交戰的王舞,瞧着她柔弱的肩膀扛起的大刀,古徹便有些失神。

這幾年來,身為她的副手督尉,自然也明白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看起來冷麵寒霜,其實只是個膽小害羞卻有性格堅毅的小姑娘罷了。

她總是低着頭,讓頭髮遮住她的雙目,不過是不想別人看出她的恐懼,所以給人一種不苟言笑,死目呆板的冷酷感覺。

外出執行任務時,古徹曾在無數個夜晚瞧見她突然間從夢中驚醒,恐慌無助的神情,嘴裡喃喃叫着:“銀色,銀色……”。

每每到這個時候,她總會從懷裡拿出一條潔白的錦帕,似乎這條錦帕才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接着,她整個人便會慢慢放鬆下來。

這是一個柔弱到讓人心疼的小女孩。

牧戈司所有人都以為古革臣是愛慕將主的,所以總是處處關心將主。而他們又哪裡知道,這不是愛慕,只是簡單的關懷罷了。

因為王司將,很像他病死在京西破廟裡的小妹。

不是愛慕,只是關懷,關心自己的小妹。

或許,應該把這些誤會澄清一下了,讓這幫孫子瞎想也不是什麼好事,對將主的名聲不好。嗯,上次受傷,去葯廬治傷時,有個姓離的護理官似乎對我有點意思,而且模樣十分俊俏。此戰過後,是不是去糾纏她一下?我是督尉,她是護理官,品階差不多。

古徹胡亂琢磨的時候,耳邊突然有輕風掠過,將他的思維打斷,微微一驚之後,古徹笑了一下,輕輕抬起手掌。

“啪”的一聲,夜空里有一個暗影輕輕跟他擊掌,暗中傳音道:“這幫紅腦袋已經嚇破了膽,剩下的事情就歸你了,我留些力氣,去幫大姐頭……”

此言落,再聽不到衛傑的聲音。

相互擊掌,是當年玄衣剛剛組建時大督帥留下來的傳統,意思就是說,勝利或者接力的意思。

雖然當他們並不明白為什麼接力或是勝利的時候要相互拍一下手,但是,拍過之後,真的感覺很過癮,所以這個莫名奇妙的傳統便被保留了下來。

古徹感覺衛傑已經走遠,自言自語道:“真不夠意思,多殺點不好嗎?也幫我解解恨。才殺了一百五六十,怎麼不把他們全殺不呢?交到我手上可就費事了……”

這樣想,古徹突然大叫,道:“牧戈聽令!”

眾牧戈再次“吼”的一聲大叫。

古徹恨聲道:“凡持有兵器者,格殺勿論!”

此言一出,那些紅頭巾紛紛將手中的兵器丟在地下。

古徹再道:“凡站立者,格殺勿論!”

將近兩百人的紅頭巾聽到這話,紛紛蹲下身子,有的人甚至都爬在了地上。

於是便出現了很奇怪的一幕,二三十玄衣眾,將一百六七十的紅頭巾圍在當場,而紅頭巾卻只能瑟瑟發抖,不敢反抗。

勝券在握。

若非總參交代,需要俘虜,古徹真恨不得將這些人全部殺死。有礙於那樣的命令也是沒法子的事情,多希望這幫傢伙能再反抗一下,這樣一來,自己就可能名正言順的shārén了。

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便讓牧戈眾將他們的wǔqì收繳起來,繼而一個個的點了穴,全都軟趴趴的倒在地上。

……

玉蕭道人,又名東海玉蕭。

他的本名叫西門奪,今年五十多歲。身姿飄然,面目白凈,有一對非常好看的單鳳眼,三綹墨髯隨風飄擺,手中一桿翠玉蕭,看起來是一個道骨仙風的出塵仙人。

但是這位道人的前半生卻籍籍無名,江湖上從未流傳過有關他的名聲。直到他四十多歲時,突然間在東海濟州島一鳴驚人。斬殺濟州府內赫赫凶名的綠林魁首單闊海,自此成名天下。

有人說,他當火居道人的那段時間,便是在練功,所以厚積薄發,可以一舉成名江湖。也有人說,他在此之前應該用別的名頭行走江湖,只是旁人不知道罷了。

於是這位東海玉蕭給人的感覺便頗有幾分神秘。

又過幾年,百曉生立《兵器譜》,此人位列第十,讓很多人敬仰。

武林中人都明白,百曉生《兵器譜》上的前二十名,都是宗師人物。就算幾年前不是宗師,現在也應該是了。

而此時,王舞面對的就是這個有着積年宗師手段的神秘的道人。

王舞感覺很累,手中五十斤的門板巨刀都有些拿捏不住,左退的三處大穴已經被這道人的玉蕭點中,整條腿有處於酸麻無力的狀態。

右肩上亦被點中了大穴,所以整個右臂也都軟了,垂垂褡褳着。

順手將刀交在左手,王舞低眉垂止,定定的瞧着玉蕭道人,嘴裡有血絲飄散。

玉蕭道人輕輕點頭,道:“小姑娘,你很好。如此年紀便已到了突破宗師的時機,老道在你這般年紀的時候,可還差的很遠。但老道不會給你機會,讓你突破的。”

王舞突破宗師的契機早已經到了,可是因為西門奪在舉蕭攻擊時,蕭孔內總是傳出惱人的蕭聲以作干擾。加之正在生死搏殺,王舞亦無法集中心神,體悟宗師之感,所以一直拖延到現在。

玉蕭道人道:“你是一個很好的姑娘,老道很欣賞你,你的武功也很好。可是你這樣的姑娘練武可惜了,本該是個柔弱的好女子才對嘛。不若老道把你的武功廢了,你從今往後起,便給老道當個隨行的道童如何?放心,老道會善加待你,你可是難得的鼎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