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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靈芸正頭疼,冷不防聽到這道熟悉而威嚴的聲音,她驀地轉頭望去,站在門內的老人頭髮花白,戴着無框眼鏡,正面色沉肅的盯着她。

田靈芸打小就怕她爸,再加上他們三年沒見,被她爸這樣盯着,她心裡一陣發怵,耳邊田煙還在嚎啕大哭,她心煩不已。

回頭盯着田煙,“你再不閉嘴,我就不要你了!”

薄景年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一下,懷裡小小的人兒被這一吼,聲音一下子消失了,委屈巴巴的抽泣着,薄景年抱着她,心情很複雜。

煙兒小時候很懂事,是個人見人愛的小可愛,說話軟乎乎的很討喜,大概是失蹤這一年半,在山裡長大,性子長野了,脾氣沒有以前那麼乖,還有點嫌貧愛富,可不管怎樣,這都是他女兒,田靈芸這句“我不要你”有多傷人,他們都清楚。

田靈芸心煩意亂,她抬頭看着父親,說:“孩子還小,還可以再教,您一棒子打死我,也說明您教育得失敗。”

田父眉頭狠狠一皺,“伶牙俐齒,當年我說過,你要跟他走了,就不準再回來,是聽不懂我的話嗎?”

田靈芸紅唇緊抿,“我回來看看你們。”

“不需要你看,我們就當你死了,不要再來打擾我們。”田父說完,把阿姨叫回去,“啪”一聲關上門。

田靈芸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她盯着鐵門裡逐漸走遠的背影,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半晌,她閉了閉眼睛,回頭看着薄景年時,她勉強扯出一抹笑來,“薄景年,我們回去吧。”

薄景年剛才一直沒有出聲,此刻看她笑容勉強,他伸手攬着她的肩膀,輕聲道:“別難過,沒關係的。”

田靈芸想起他們昨天去逛街買禮物時,自己雀躍的心情,她以為爸爸媽媽都和她一樣,盼望着她回家,如今才發現,現實有多殘酷。

他們根本就不想她回來。

“嗯,沒事,我已經預料到了。”田靈芸看着哭得眼睛通紅的田煙,想到自己剛才發脾氣,不管怎麼說,她是成年人,都不能隨便說出那種話。

她伸手要去抱田煙,然而田煙往薄景年懷裡一躲,不讓她抱。

她的手訕訕的僵在半空中,她閉了閉眼睛,實在也沒有精力再去管田煙,拉開副駕駛座車門坐進去,疲憊地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不想說話。

薄景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懷裡的煙兒,他拉開后座車門,把田煙放到兒童安全座椅上,給她繫上安全帶。

田煙不敢哭,也不敢任性,乖乖坐在兒童安全座椅上,拿着芭比娃娃玩。

薄景年繞過車頭坐進去,他並沒有發動車子駛離,而是偏頭看着車窗外的大院,他們興高采烈的來,現在卻要灰頭土臉的回去,他倒是無所謂,田靈芸肯定會傷心很久。

“甜甜,真的回去嗎?”

田靈芸閉着眼睛,心情前所未有的沮喪,聽到薄景年的話,語氣就有點犯沖,“不回去能怎麼辦?守在這裡他們就肯讓我進去了?”

薄景年看着她沒說話,田靈芸也知道自己在遷怒他,她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情緒已經平復了很多,她說:“我不是故意沖你,對不起!”

薄景年搖了搖頭,“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那我們先回去。”

“嗯。”

田靈芸靠在椅背上,偏頭看着車窗外那棟熟悉的小院子,她在心裡長長的嘆了一聲,她以為能時過境遷的事,在父母眼裡,或許是永不能原諒。

黑色suV剛駛離,大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田母走出來,站在門口看着車子駛出大院,她眼中泛着淚意,等黑色suV消失在路口,她才走進去,瞪着田父,“甜甜好不容易回來了,你這又是做什麼?”

田父坐在沙發上生悶氣,“你看看她養得什麼孩子,口吐惡言,目中無人,早知道她會變成這樣,當初還不如生一塊叉燒。”

田母氣得咬牙,“你基因真強大,還能生一塊叉燒,甜甜做了什麼喪盡天良天打雷劈的事情,要讓你這麼埋汰?你不認這個女兒,我還要認。”

田父抬頭瞪着她,“認什麼認,要不是他,我們跟老莫能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

田母氣得坐在沙發上,“外人重要,還是咱們的女兒重要?老田,你到底拎不拎得清?”

“我拎不清?我當初就說過,慈母多敗兒,讓你別慣着她,你看看現在慣出個什麼玩意兒?提到她,我現在都沒有見那些老友。”田父怒氣沖沖的站起來。

田母仰起臉,看他凶神惡煞的樣子,“怎麼,你還想打我?女兒是我一個人的,教得好就是你的功勞,教不好就是我的錯,你怎麼那麼有臉?”

田父不想和她胡攪蠻纏,他收回手,甩袖離開,“我懶得和你多說,你要看不慣,你也給我走。”

田母也是硬氣,受了這麼多年的氣,終究還是忍不住了,她說:“走就走,讓你一個人過去,省得天天以為自己了不起。”

田母說完,起身就往房間里走去。

阿姨看他倆大年初二鬧得不成樣子,連忙去勸,“老爺子,你去勸勸吧,夫人真回了娘家,這家裡就一點人氣都沒有了。”

田父梗着脖子,“你愛走就走,我才不去勸,讓她蹬鼻子上臉。”

阿姨見這頭勸不動,又連忙去房間里勸田母,田母早聽到他在外面說的話,她故意對着門外喊,“讓他個老不休的自己過吧,我受夠了。”

田母說收拾東西,就把皮箱拖出來,往裡面塞衣服,一件件裝進去,也不疊整齊,裝夠了就把箱子拉上,拖着往門外走。

阿姨跺了跺腳,跑到前面去攔,“夫人,夫妻哪有不吵架的,吵架就離家出走這習慣要不得,你先冷靜冷靜。”

“這是冷靜就能過的事?阿芳,你給我讓開,他那麼能,就讓他和他自己過去吧。”田母正在氣頭上,怎麼勸都勸不住,她一把掀開阿姨,拖着行李箱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