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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羚撲哧一笑,她是真佩服三娘子了,連這句話都知道,不過她知道況且的定力,這句“女追男,如隔紙”的俗話在況且身上是不生效的。當初,她追況且時哪裡是隔紙啊,感覺比爬一座山難多了,都不知道爬了多少座山。

儘管如此,她還是非常慶幸自己努力的結果,至今依然感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好了,妹子,多謝你。你放心吧,這些天我就待在他的身邊,保證任何狐媚子都插不進腳來。”

“這就對了,千萬不能大意,一定啊。”三娘子心有餘悸道。

鐵木玉花最讓三娘子痛恨的一件事,就是她收買了小王子身邊的侍女,偷偷鑽進小王子的帳殿里洗澡。小王子把漢那吉進入帳殿,卻見一個女子光着身子跑了過來,嚇得他沒命地逃跑,騎馬一直逃出二十里地。

這件事曝光後,有許多人嘲笑小王子,說他如此沒膽量,太不像個爺們了。反而沒什麼人嘲笑鐵木玉花,玉花公主自稱只是借小王子的地方洗個澡,根本沒想到小王子會突然闖進來。

這套謊話當然沒人信,大家一笑而已。

三娘子知道後勃然大怒,率領手下護衛就去找鐵木玉花算賬,鐵木玉花自然不甘示弱。於是,兩方護衛一頓混戰,兩族有不少人都因此攪了進來,若不是俺答王和瓦剌可汗同時出面叫停,很有可能爆發兩族的全面大戰。

過後小王子也是落下心病,凡是鐵木玉花出現的地方,他都退避三舍。女人是老虎,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按說小王子就算收了鐵木玉花也未嘗不可,不過就是多個女人罷了,小王子身邊佳麗如雲,也不在乎多一個。

但是,鐵木玉花不是一般女人,她是瓦剌的公主,如果娶了她,就代表俺答王贊同兩族的結盟。小王子做不了這個主,這可不僅是男女之間的事,而是兩族的政治關係的問題。

這件事,即便俺答王同意,也不宜個人做主,必須跟部落的王公貴族商議一番,因為這是牽涉到真整個部落未來命運的大事。

雖說韃靼同瓦剌結盟也是件好事,但是瓦剌不可能真的會屈服於韃靼的強權,一旦小王子和鐵木玉花成親,就會成為瓦剌對付韃靼的籌碼。比如說,小王子難免會陪鐵木玉花回瓦剌部落省親,那就有成為人質的危險。

若不是因為這一層關係,鐵木玉花就是再愛慕小王子,也不會使出出賣色相的絕招,不過也是因為她太愛小王子,才會不惜如此。

“對了,那個於都王子是什麼樣的人?”左羚又問道。

她想知道這次來跟況且相見的都是什麼人,性格怎麼樣,為人如何等等,知己知彼,她也好做做參謀。

“於都嘛,這人很一般,就是你們常說的紈絝子弟,沒什麼能耐,還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他也就是投胎投得好,要不然誰也不會理他。”三娘子鄙視道,顯然她對這個於都王子極為厭惡。

“投胎投得好也是門學問啊,誰讓他是王子呢,來了就得按照王子的身份招待。”左羚苦笑道。

不要說草原上的王子如何,其實內地的王子與他們相比,也是半斤對八兩。什麼人做什麼事,走什麼路,這也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兩人又順便聊了幾句交易合作的事,然後三娘子就回到自己的住處去了。

左羚找到況且,把三娘子的話說了一遍,況且只是笑,也不說話。居然有人想要*他,這得病得多重啊。別的方面不說,況且在色字上的定力絕對是一流的。

古人有三不惑,說的是對權錢色三不惑。這三者,況且自認為自己都有很強的免疫力。

對於權力,他實際上畏如蛇蠍,根本不追求,只不過是被逼的當了這個權傾一時的錦衣衛都指揮使。

對於錢,他表面上是鑽入錢眼了,那只是因為在現在的位置上,不得不為將來做打算,畢竟將來有幾萬人需要他養活。如果不是為了這個,他對錢也是無所謂的態度。

至於色,他真的達到了最高境界。首先娶的都是一代絕色,其次身邊各種美女環繞。女色對他來講,已經是多餘之物,不是裝的或者勉強自己,而是真的動不了心了。

況且想的根本不是三不惑的內容,而是瓦剌、兀良哈派王子和公主專程趕來,會是單純的送禮嗎?會不會有別的鬼主意。

“羚兒,你說他們這次來,有沒有可能是在打什麼鬼主意?”

“我哪兒知道啊,那是你們這些大老爺們才該考慮的問題。”

左羚乜斜他一眼,卻是百媚叢生。

“哈哈,有你在身邊,天底下居然還有女人想要*我?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絕代麗人,敢跟你叫板。”

左羚輕輕啐了一口,不過滿臉都是得意之色,她雖然不敢自負美貌天下第一,不過能勝過她的,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呢。

“聽說也是位美女啊,草原上追求這位玉公主的少年,可是成千上萬啊。”左羚笑着打趣道。

“那只是因為她是公主,娶了她就能封王,你真以為那些人都是衝著她的美貌去的嗎?她就是長得跟豬八戒他二姨似的,也照樣有的是人追求。”況且笑道。

左羚點點頭,到了王子公主這個層次上,婚姻已經不是單純的男女關係了,而是政治問題,甚至是國家族群的利益問題,起碼也是政治集團間的政治共守同盟問題。

愛慕王子或者公主的人,無非是那些做着白日夢的小家碧和玉窮小子,但這世界如果沒有夢想,也顯得太乏味了。

“瓦剌想要招贅你,還要封你個王爵,這就是個鬼主意!難道還有什麼比這個更狠的么?”左羚問道。

她當然不擔心況且真會入贅瓦剌族,別說瓦剌族,就算是皇上招駙馬況且也絕不會同意,能當這麼個官兒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她心裡納悶的是瓦剌為何出此下策,想要招贅一個漢人高官當女婿,這等於是翻了花式的白日夢。

況且忍不住笑道:“瓦剌當然是想藉此修復跟我大明的關係,然後利用這層關係從內地源源不斷地獲得各種奇缺物資,這樣他們才有底氣對抗強大的韃靼。”

“笑話,朝廷怎麼可能同意啊?”左羚不屑道。

“那可未必,如果瓦剌開出的條件足夠優厚,朝廷也不會介意把我當一個棄子。這世界可是變幻莫測的啊。”況且苦笑道。

他知道自己隨時有可能被當成棄子拋出去。現在是不是已經成為棄子,還不好說呢,那些權貴家族肯定鉚足了勁兒,為他當棄子做各種鋪墊。

那些爭着搶着隨他出使的官員們也是倒霉催的,根本不明白前面等待他們的是什麼。這條路漫漫而又悠長,更不知何時才能回到故鄉。

和親之事歷來飽受漢族大臣和文人的詬病,但若是用男人和親,嘿嘿,這就好玩啦!估計大臣和文人不僅不會反對,還會將此演繹成風流韻事,大肆渲染一通,說不定能夠留下什麼千古名句,也未可知。

況且直到現在也不明白皇上對他的真正用意,他在京城花樣作死,就是想要測試皇上對他容忍的底線,但是沒能成功,他至今仍然一腦袋漿糊。

這次出使才讓他漸漸看清楚了,他是被當做棄子來使用的,用好了,他也可能是一枚有用的棋子。究竟是棄子還是棋子,只能走着瞧,主要是看他有沒有走對棋路。

從張居正給他的信里,他已經嗅到了濃濃的棄子味兒,可能張居正自己還不知道,以為派況且來談判是一招非常秒的高招。

況且倒是不大在乎自己究竟是被當成棄子還是棋子,反正都是他不喜歡的,他現在想要做的就是自保,不管朝廷怎麼想,他只管做自己想要做的和能夠做的一切,為的就是把帶出來的官員和護衛全都安然帶回去。

說起來容易,怎麼做可是個大問題,他的勝算只能是鑽空子,絕對沒有現成的解套良招。

好在草原上各族林立,並不是鐵板一塊,韃靼、瓦剌、兀良哈這大三族之間關係微妙,其他族群之間也是各有利益紛爭。況且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法在各族的夾縫中求得生存,尋找光亮。

具體怎樣做,都要做些什麼,況且現在也沒有具體的思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過留給他的,是那句解說某項體育賽事的老話:時間不多了。

在到達板升城前,他必須做出一個周密的計劃,否則進了達板升就等於進了套子,階下囚的命運正在向他親密的招手呢。

“塞外的人怎麼這麼傻,想買東西,那就商業合作唄,幹嘛非得送出公主搭上王爵啊?”左羚撇嘴道。

“他們當然也想商業合作,可是有的東西朝廷不賣,他們只能通過各種地下渠道購買,但買來的東西根本不夠用。”況且解釋道。

左羚不是很明白朝廷的對外政策,卻納悶朝廷為何這樣做,放着現成的銀子不賺。朝廷上上下下,不是天天叫嚷着缺錢用嗎,為啥還不肯賣東西給人家?

她只是知道朝廷對塞外禁止鐵器的交易,卻不知道連日常物品都禁止交易。朝廷暗許的幾大權貴家族,左右着跟塞外交易的渠道,私下秘密跟韃靼族交換物資。

她想了一會就不再想了,不為啥,腦袋疼。買賣上的事再複雜再凌亂,她也是興趣濃濃,一旦政治摻和進來,她的腦子就成了空白,啥都沒有了。

“對了,這幾天你接見他們時,我要待在你身邊,防着那個狐媚子公主生是非,這可是三娘子千叮嚀萬囑咐的事情,這個面子必須給公主殿下。”左羚笑嘻嘻道。

“好吧,你就跟我一起見他們。”況且答應道。

塞外並無內地那種嚴格的男女之別,女人一樣可以拋頭露面,一樣可以做男人做的事情。況且既然來到了塞外,入鄉隨俗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