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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季?這麼說韃靼已經決定在秋季主攻宣府大同了?”況且霍然站起身。

“這個……末將不知道。”李志鵬也萎了,他真的害怕況且這個“殺人魔王”翻臉不認人。

況且那句“人人過刀”真的把他嚇破膽了,況且現在可是全權欽差大臣,對任何人都有生殺予奪之權,若是給他扣上一個通敵賣國的罪名,把他的家人個個過刀完全是他口中的一句話。

“你都知道些什麼,全部照實說來!”

況且現在頭很大,也很痛,人人過刀只是他隨口一說,根本沒有付諸實際的想法,不想反而擊中了李志鵬的要害,撬開了他的口。

不過現在事情牽連到小王子身上,也就牽連到了他的身上,他這才知道這個便宜安達是不好當的,很可能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李志鵬的話中泄露了韃靼一個重要情報,俺答王和趙全正在策劃以宣府大同為主攻方向侵犯大明,不惜以重金賄賂李志鵬讓出邊關長城,是他們計劃的第一步。

再聯想到出京前聽到的傳聞,白蓮教已經收買了不少邊軍將領,到時候邊關可不攻而破,這種傳聞當然有誇大的嫌疑,但是現在有李志鵬這個實例存在,也就證明了此事並非空穴來風。

“銀票是那位閻舵主給你的,他說沒說這是白蓮教主趙全的意思,還是俺答王的意思?”況且又問道。

“沒有,他就是這麼說了一嘴,我沒答應,他讓我好好考慮幾天,然後放下銀票就走了。”李志鵬低頭道。

“你既然不答應,為何又收下了銀票?出了這種事居然不向總督、向朝廷彙報,你居心何在?”況且忽然提高聲音,厲聲喝道。

“這個……”李志鵬無言以對。

若不是自己有把柄握在那個姓閻的手裡,他豈止是向總督、向朝廷彙報,很可能當場就可能把勸降的閻舵主劈了。

這次和上次不一樣,上次他不戰而逃,並收下了俺答王的五萬兩銀子,那是因為不退不逃就要全軍覆沒,他不想死,卻也不想投降,所以選擇了逃,這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邊軍向來就流行逃跑主義,他錯就錯在一時貪小便宜,拿了人家五萬兩銀子,結果這就成了握在人家手裡的把柄。

“小王子跟你有沒有聯繫過?”況且又問道。

“小王子?”李志鵬面現迷惘。

“對,把漢那吉。”況且不動聲色道。

“他跟我聯繫做什麼?欽差大人,我跟誰都沒有聯繫,只是跟這個姓閻的有聯繫,還是他主動找上我的,我恨死這個傢伙了……”李志鵬道。

“蒼蠅不盯無縫的雞蛋,邊關總共有五個總兵官,將近三十個指揮使,他為何偏偏找到你頭上了?”

“欽差大人,你怎麼知道他只找了我一個?”李志鵬忽然來了底氣,反問道。

“你是說他還找了別人?你說說,說說,還有誰。”況且還是不動聲色。

“不知道,我也不敢瞎說。反正我不會是邊關唯一一個有縫的雞蛋。”

李志鵬這是想要把自己的罪責擴散一下,同時也轉移一下況且的注意力,省的他總是盯着自己一個人。

死也要拉上一個墊背的,黃泉路上不寂寞嘛。此刻的李志鵬就這個心理,他甚至有點幸災樂禍了,我給你扔一個煙幕彈,讓你查去吧。

李志鵬一直有這個感覺,他絕不是那個姓閻的聯繫過的唯一的邊關將領,讓出邊關這麼大的行動,僅僅他一個總兵官還不夠,至少兩個,最好三個才行。

況且鬆了一口氣,總算知道李志鵬跟小王子把漢那吉沒有關係,他也可以少了許多麻煩。

他倒是不後悔跟把漢那吉結安達,在這件事情上,兩人之間都沒有功利心,純粹就是按照本心行事。他覺得把漢那吉的確是位光風霽月的人物,且跟自己有傾蓋如故的感覺,也就結了安達,至於以後會有多少麻煩,他不是很在乎,反正他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這樣看來你的問題也不是很嚴重,只要說明白了,頂多受降職處分,為何先前不肯說,還要求本欽差給你特赦?”況且責問道。..

李志鵬又沉默不語了,早些年那件事絕對不能說,不管他怎麼解釋,都是一樁賣國的行為,他收了人家銀子逃跑了,把一個重要關隘出賣給韃靼,這不是賣國是什麼?一百張嘴也解釋不清這件事情。

況且正想繼續追問下去,忽然一個護衛匆匆走進來,在他耳邊低語幾句。

“什麼?”況且震驚的站起身來。

“你說的這是真的?這怎麼可能?”

“的確是真的,一座酒樓里八十多人同時沒了靈魂,不知被什麼鬼物懾走了。”護衛說著臉色都變了。

這些護衛天不怕地不怕,卻是怕鬼的,是個人都怕鬼。儘管一再有明哲告訴人們,鬼其實是怕人的,只有在感覺受到威脅時才能向人發起攻擊。

可是傳說中的鬼故事太多了,由不得人不信,而且所有鬼故事,都是人鬥不過鬼。

“可是這裡到處都是軍營,怎麼會有鬼物公然做虐?”況且還是不信。

鬼最怕陽剛之物,現在大同城裡城外遍布大軍,都是陽剛氣質的軍人,更不用說還有火炮、鳥銃這些火器了,據說掌管瘟疫的瘟神是最怕火器的,每當有傳染病霍亂爆發時,官府就會在山上燃放火炮驅走瘟神。

“所以,嗯……總督大人希望能借用一下欽差大臣的印信來鎮壓邪物鬼氣。”護衛含糊道。

原來這個護衛報告的是總督王崇古派人來相求,讓況且在一張白紙上印下欽差大臣的印信,官府的大印據說也有驅鬼鎮魔的威能,官越大威力也就越大。

這是什麼原理,也很難說清楚,難道是因為人們對官員的信奉或者恐懼也會聚集到官印上,或者鬼物甚至神魔也都是勢利眼,見到官印兩腿就發軟,趕緊逃之夭夭?

反正這些說法從兩漢時期就有了,歷代信之不移,奉行不輟。

況且想了想道:“帶上二百鳥銃手,我要親自去現場看一下。”

“大人,那裡太瘮人了,您還是別去冒險了。”護衛趕緊攔阻道。

“胡說,我活人都不怕,還怕什麼鬼物?”況且斥道。

護衛苦笑道:“活人有什麼可怕的,鬼物才是最嚇人的。看不見摸不着的,根本沒辦法對付啊。”

“別胡說了,帶我去看看就是。”況且說著,走出地下室。

讓況且坐不住的是護衛描述的情況,有點跟他創造出的地獄圖殺人的情形相似,人沒有內外傷,只是靈魂空空的,**成了一個空殼子,沒了陽氣。

別是地獄圖成精了,跑到這兒來害人了。這樣的話他就慘了,地獄圖不管怎麼樣都是他畫出來的,若是成了精靈也是他一手製造出來的妖孽。

若真是地獄圖成精作怪,他倒是不怕,他深信自己製造出來的不管是什麼東西都不會噬主,就怕不是地獄圖成了精靈,而是別的什麼東西,甚至是人。

他騎着馬帶着一百名護衛,兩百個鳥銃手,浩浩蕩蕩趕到了杜家酒樓。

出事的酒樓就在杜家酒樓對面,叫獨一味兒,原來叫杜一味,結果杜家酒樓不幹了,兩家大鬧了一場,最後鬧到了大同府,大同府裁決把杜一味改成現在的獨一味,其實店名改得真不錯,比原先的還好。

這裡現在戒備的更加森嚴,到處都是總督衙門、巡撫衙門的人在把守巡邏,許多人也過來瞧熱鬧,一聽裡面鬧鬼,還是吞噬人魂魄的惡魔,趕緊嚇得回家蒙上被子睡覺去了。

別的熱鬧都能瞧,這熱鬧沒人敢瞧。大白天的鬧鬼,這鬼得多厲害啊。

“參見欽差大人。”王崇古和方逢時都帶着屬下過來參見。

“不用多禮了,這裡怎麼回事?”況且下了馬問道。

且說呂子良跟班吉活佛等三人一齊衝進獨一味酒樓,卻看見裡面躥出一條黑影。

呂子良眼尖,認出這個黑影正是宋哲,班吉活佛還挺着降魔杵,想要上前伏魔呢。

“快走,這裡留不得,苗七長老可能也遇難了。”宋哲大嚷道。

“什麼?!”

這幾人一聽,二話不說,趕緊折身向外沖。

宋哲到了外面才鬆了一口氣,回望幽深的門口,眼睛裡依然是滿滿的恐懼。

好半天,宋哲才恢復了元氣。

據他說,裡面已經成了實實在在的地獄,所有食客都被吞噬了魂魄,成了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子,卻還都詭異地保持着原來的姿勢,有的在舉杯痛飲,有的在拿着筷子在夾菜,可是動作卻被凍結在空中,成了雕像。

“什麼,他們都死了,屍體卻不倒?姿勢還都跟生前一樣?”班吉活佛大驚道。

其實黃教紅教這些喇嘛教又稱密教的大師對靈魂也是有很深研究的,只不過跟天師教內地佛教研究的路子有些不同。

“就是這樣,這還不算什麼,最可怕的是空中到處回蕩着鬼魂的笑聲和尖叫聲,這才是最恐怖的。我能感覺出許多惡鬼附上身,仗着這柄桃木劍,又畫出幾個驅鬼的符,這才逃了出來。”宋哲心有餘悸道。

“有惡鬼厲魂的笑聲和尖叫聲?”

外面這些人更加哆嗦了,他們可是什麼都沒聽到,看來酒樓的大門也是一道界限,裡面不管什麼情況都不會傳到外面來,裡面的情況也不會被外面的人感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