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穆家的人，連着找了兩日，都沒找到穆小初。

劉氏瘋了，整天念叨着，重複的幾句話。

“我要是不去拿木桶就好了，小初不會丟！”

“我要是不洗衣裳就好了，小初就不會丟！”

“我要是不來縣城就好了，小初就不會丟！”

來來回回的，這麼三句話，穆大江眼睛都哭腫了，工地的活兒不幹了。

起來，就去找兒子，竟然頭髮不梳，衣裳不換，差點被人當成流氓。

穆夏夏顧得了她娘，顧不了她爹。

他們四房，好生生的一個家，就這麼毀了。

穆夏夏看着自己瘋瘋癲癲的娘，嘴裡喃喃道：“小初，你在哪裡啊？你知不知道，為了找你，娘瘋了，爹傻了！

就連我……我也……我也要瘋了！小初，你快回來，你快回來！”

穆夏夏眼淚吧嗒的掉。

心底，甚至想到了穆雙雙。

要是堂姐在，一定能找到小初吧？

堂姐，你在哪裡？

——

城西的一間客棧。

小初在這裡已經待了三天了，可是還沒見到他娘。

中間金氏每天都回來，今兒又到了她來看穆小初的日子。

金氏給穆小初帶了些吃的，其中就有大豐門的肉包。

她帶了兩個，她一來，照顧小初的婆子就自動走了。

留下她和小初。

見到金氏，小初臉上多了笑容。

金氏將包子遞給小初，“吃吧，這是大豐門的包子！”

穆小初接過包子，卻不吃，而是將包子外面的油紙，小心翼翼的疊起來。

“咋啦？不好吃？還是肚子不餓？”金氏柔聲問。

“沒，小初想給姐姐留着，姐姐很喜歡吃肉包子的！”

聽了穆小初的話，金氏嗤笑一聲，“給她吃？這輩子都別想了！”

穆小初年紀小，聽不懂金氏的話。

他將疊好的包子放在懷裡，因為他知道，只有這樣，包子才會冷掉。

“大伯母，我娘啥時候來呀，還有姐姐，我好想姐姐……”小初嘟着嘴，一臉不開心的問。

看着小初這樣，金氏心底不知道咋的，就有一股子的無名火。

“她們不會來了，她們不要你了，你這輩子都別想見到她們！”金氏冷笑道。

一輩子都見不到姐姐穆夏夏這句話，小初是聽懂了。

他沖金氏道：“你胡說，姐姐不會不要我的，你是壞人，你是壞人，我要回家！”

小小的身子，試圖對着金氏撞過來，卻被金氏一把抓住了身子。

金氏將穆小初提了起來，將人往床上一扔，然後扒了小初的小棉褲，大手不停的往小初屁股上落。

“小畜生，讓你惦記回去，讓你不聽話！”

“啪啪”手掌落在屁股上的聲音，響了起來。

小初疼的嚎啕大哭。

金氏卻像瘋了一樣，一邊抽，還一邊罵：“還哭，再哭就把你扔到陰溝里，讓蟲子啃你的指甲，啃你腳，你的腦袋……”

到底不懂事兒，金氏越是恐嚇，小初哭的越凶。

最後，她伸手捂住小初的嘴，惡狠狠的呵斥小初，“再哭，再哭捂死你！”

小初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金氏還不解恨，又用手去掐小初的屁股。

她想起自己被穆老太揍的時候，也是這般的看着老太婆。

可是老太婆不但不放手，反而越打越重，就像現在一樣。

“啪啪啪~”

一聲比一聲高，小初白嫩的屁股，被打上了無數個五指印。

鮮紅的嚇人。

金氏發揍完小初，自己也累了，小初哭的快要斷氣。

不停的打着嗝，事情到了這一步，金氏也不瞞着了。

她對小初道：“小東西，很快，我就要賣了你了！你不會再回來，等過幾年，你忘了你爹娘，忘了我，啥事兒都沒了！

至於你的姐姐，你放心，我也給她準備好了後路，她不會寂寞的！”

金氏的話，小初聽不懂，可他知道不是啥好話。

他哭着，哭着，想起爹娘，想起姐姐，哭的更大聲了。

——

金氏從城西回來，直奔穆夏夏的哪兒。

她去的時候，不湊巧，剛好穆夏夏出去找穆小初了。

等到中午，穆夏夏才回來給瘋了的劉氏做飯。

金氏一見到穆夏夏，就開始掉鱷魚眼淚，她假惺惺的問，“夏夏丫頭，你找到小初了嗎？”

“沒……沒有，到處都找遍了，都沒有小初！我準備明兒出城看看！”

穆夏夏道。

“出城？”金氏轉了轉眼珠。

她可不想讓穆夏夏出城，這可是她的搖錢樹。

“夏夏，大伯母認識幾個小混混，我想找他們幫忙，去找小初，你看成不？”

穆夏夏連忙點頭，“成的，成的！要多少錢，大伯母儘管說，只要我能幫上忙！”

穆夏夏急昏了頭，竟然也沒過腦子去想，一個縣城的主簿夫人，如何能認識小混混。

“傻孩子，談啥錢啊，不說錢！小初也是我侄子，她丟了，我不比你傷心的少！

你這幾日別出去了，等着大伯母的消息，你看你，都瘦了！”

金氏記得之前見穆夏夏的時候，這丫頭臉上還有些圓潤，手腕上也有肉。

這麼幾天的功夫，就瘦了這麼多。

若是拿到青樓去賣，說不定賣不出啥好價錢了。

“沒事，大伯母，我沒事！”

小初一丟，穆夏夏哪裡還吃的下飯，她現在只想着快點找到人。

“好吧，那我先去了！”金氏撂下這話，站了起來。

二人談話，一直是在院子里的。

金氏不願意進四房的屋子，她可不想和一個瘋女人打交道。

穆夏夏雖然難受，但還是強撐着將金氏送到了門口，然後目送金氏離開。

穆夏夏重新回到屋裡，開始給劉氏和她爹做飯。

這幾日，日子過得太苦了，啥都沒有做給她爹娘吃。

穆夏夏想了想，日子不能這般的過，別沒找到小初，爹娘也病倒了。

於是穆夏夏去集市，割了半斤肉，又買了兩塊豆腐，準備燒個豆腐湯。

她回去的時候，穆大年也回來了，正在照顧劉氏。

見到閨女回來，穆大江原本想勉強扯出一個笑容，卻發現臉僵了，笑也笑不出來。

他只能沖穆夏夏道：“夏夏，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