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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老骨是頭一次聽到這樣的事情,實力的差距可以由時間彌補,也就是說,只要有人刻意留心布置,長久之後就可以對他形成宛若碾壓般的抹殺。這聽來簡直謬論,但這理論卻又出自丹歌之口,所以這等理論或許當真是存在的了。

但老骨對這理論聞所未聞,於是這理論所指,他不免好奇了起來。而好奇的不單老骨一人,尚有這清杳居內的眾人。眾人的目光齊齊地望向丹歌,目中都有着十足的迷惑。

丹歌也沒有端着,他道:“你們當聽說過這樣的事情,發掘古墓破開主墓的棺槨,棺材內盛有血水,血水當中多是一具枯骨。這一具枯骨卻並非墓主人屍身腐朽的殘留,而是本來置入棺材的,就是一具枯骨。這枯骨為何物,我不說,你們也該是猜到了。”

丹歌瞧了一眼老骨,笑道:“是一具骷髏鬼邪。而封藏這枯骨的血水,對應着也不是凡物,那是修行者的血。修行者的血水將這骷髏鬼邪封存在棺材當中,也許這血水的主人比之這血水中的骷髏鬼邪修行稍次,甚至遠遠不及,看起來這封存似乎並不會對骷髏鬼邪形成抹殺。

“但抹殺會最終成行,正是因為時間。老骨和連鱗僅僅是一次接觸,老骨就被繳了力量,他拿手的森羅黑氣以及驅動骷髏都能被連鱗完全地發揮出來。而這棺材當中的骷髏鬼邪一直浸在血水之中,所以這接觸長久會地存在下去。

“長時間的接觸會是如何呢?那就是骷髏鬼邪的力量一直被身周的血水繳走,骷髏鬼邪自身宛若凡人一般,無法自救,最終只好被活活耗死。”

眾人聞言到此,都是一驚,“哦!”

丹歌一嘆,道:“本來骷髏鬼邪之物,只要沒有像今夜業膻根一般的遭遇,被黑貓強拘了魂去,則通身不朽,魂靈永在,幾乎是永生之體。這等永生之體殺死也很難,便是有人能傷害了它,甚至它受傷幾乎欲死,但它每在死時就會產生死氣,而死氣可被它用以療傷,這循環里,殺死它幾乎天方夜譚。

“於是我們黨慶幸,幸好有了這麼一個血水封棺的法子,才使得骷髏骨血沒有在我人間橫行猖獗。”丹歌說著瞄了一眼老骨,忙搖了搖手,“我倒不是說幸好有了治老骨的法子,老骨與其它鬼邪不同。畢竟天底下能被四象所容,本心為善的骷髏鬼邪,老骨當是獨一份兒了。”

老骨拱了拱手,“承蒙誇讚了。不過這將骷髏鬼邪以血水封棺的法子,聽來似乎是同歸於盡的招數啊!且不說一棺修行者的血水收集何其之難,單是這時光耗費,要耗死一個永生之體,時光恐絕不下於百年吧!

“那這施術者豈不是要守衛百年?百年之後,棺內鬼邪死去,棺外守護着也化作枯骨,內外相耗,是同死的結局啊。”

丹歌搖了搖頭,“並非如此,將骷髏鬼邪以血水封棺,是萬全之策。何謂萬全?就是萬無一失,你骷髏鬼邪一旦陷陣,就十死無生,根本不需人守護看管。至於棺內的血水收集……”

丹歌說到這裡倏忽一笑,“你們可知道如今的水滴籌嗎?”

“知道。”風標道,“綿薄之力,積少成多。所以一棺之血,要討要千家?”

“不假。”丹歌點頭,“所以這血水雖是一棺之多,但其中多是兌水,血液也是從各處討得的,除了花費幾朝時日,並沒有任何大的成本。正因如此,殺死一個骷髏鬼邪的成本廉價,於是守護看管就更不需要了。

“如果那骷髏鬼邪蒙同伴搭救,下一次就連同同夥一起全部以血水封棺就是了。於是施術者只需防備後來的修行者誤闖誤啟棺木即可,所以封存骷髏鬼邪的一般在墓室棺槨之上,都以硃筆繪着三道水波紋,以警示後人。”

眾人聽到此連連點頭,天子卻在思索片刻後,說道:“我忽然想到了一種情形。”

“我也忽然想到了一種情形。”子規朝天子笑道,“也許咱倆想的是同一種情形。”

天子道:“那好辦,你先說,我若是與你的不同,則在你之後我說明我的想法,若是與你相同,我也從旁補充。”

“好。”子規並未作任何的推辭,“我設想的這種情形是,若是這封藏骷髏鬼邪的棺木中全部的血水如果只來自一人……”

天子笑道:“我這設想的情形里,是封藏的骷髏鬼邪棺木其中之血水來自同宗或是同族。”

子規繼續道:“這血水因為有收繳骷髏鬼邪力量的作用,如果用某種秘法,將收繳的力量全數傳遞給施術者……”

天子雙眸一亮,補充道:“或用這秘法,將收繳的力量循血水同源而傳遞,傳遞給整一個宗門世家族群。而這種秘法研究起來應是不難。”

子規點頭,道:“那麼從這秘法當中的受益者,就可化骷髏鬼邪的力量為己用,他們就此掌握了兩樣不弱的技藝,他們可以以人類身軀驅動骷髏大軍,還可以以人類身軀驅動說森羅黑氣。”

天子補充道:“而因為骷髏鬼邪便是置身在這血水封棺之中,被繳了力量宛若凡人,但它們的身體素質尚在,所以大多數依然比修行者鍊氣士們活得久長。若是有心甄選,則一定也可以選出骷髏鬼邪當中的長壽者進行血水封棺。

“於是得益於秘法傳遞力量生生不息,則便是修行者身死之際,也可用骷髏鬼邪的力量強行吊命。如此延長生命不說,更在遇險時總能掙扎,甚至因這一線生機脫困而逃。若是有修行者欲求難滿,一直以這種方法吊命,則半人半鬼地存活永久也不是問題。”

子規道:“而若是宗門世家之類大批量地製造這樣的血水封棺,則他們就相當於所有的宗門子弟有了強力而全面的實力,之後他們憑此依仗,驅動起數以萬計的骷髏大軍掃蕩天下,則天下勢必危難!”

這兩人一唱一和的,將他們所料的情形說了出來,二人觀點既有相同,又有不同,但說出的是同一個事情。若是這對付骷髏鬼邪的血水封棺被人有心利用,饋及個人或是群體的力量都是十分可觀的,這事情既有如此收益,則定有人冒天下之大不韙鋌而走險。

做這事情的人其心其性已經可見一斑,其必鑽營之徒、刻毒之輩。若是當真有這樣的人,也做了這樣的事,則天地危矣、人間危矣。

丹歌扭頭問向杳伯,“您那死馬陸使人假死的法子,從何處得來啊?”

“從一本古書上,約在春秋。”杳伯答道。

丹歌道:“我所知骷髏鬼邪的事情,也從一本古書上,書著成的時期在漢末。古時修行盛世,那時的鍊氣士比我們直到得多多了,今天你們兩人唱和之間說明的東西,古人難道不知?

“但數千年來,華夏大地從來沒有猖獗過這樣一股勢力。在任何興衰的勢力背後,都不曾瞧見這血水封藏骷髏鬼邪的棺材。所以這其中總有一些緣由,讓你們這一設想大為受阻,便是古代也不能成行。”

“一則,是骷髏鬼邪的數目太少。”老骨忽道,“像杳伯用的那種沒有思想的骷髏鬼邪可以隨便造,但想我這樣有思想的,成為骷髏鬼邪先要有機緣巧合,更有無奈之緣由。換做是誰的魂靈有借屍還魂的機會,也不會選擇一句枯骨,我這形成,是因為那一時情況緊迫,我別無選擇。

“二則,從沒有任何相關記載的情形也可看出,未必天子子規的設想沒有出現過,多是被歷史的執筆者刻意抹去了。而能左右這等記載的,必是名門望族,盛名之下,便悄然有如此勾當,也不敢放肆行徑。所以這血水封棺必是從來沒發揮過什麼大用,而後漸漸被摒棄了。”

“嗯。”丹歌點了點頭,“老骨這說法聽來可靠。所以你們設想如此,去不須心憂。如今的人間不及古時之萬一,人又多看重外在,所以沒人願意成為骷髏鬼邪,鬼邪數目一定稀少,被宗門世家利用的幾率則更小。”

“但願如此吧。”子規天子嘆道。

“不過……”天子提醒向老骨,“今天說了這麼些,別的沒搞清楚,但你骷髏鬼邪在修行者人面前的弱勢卻是十分清明了。今夜那業膻根的做法就值得你效仿,你需在身周布置相當的人手,以免被修行者觸碰偷襲。你若是在組織里覺得不保險……”

老骨點頭,“我當然重視這安全問題,而組織里恰是保險的地方。”他悄悄白了天子一眼,丹歌說了這麼些後,就如同將他的保質期與使用方法一點兒不漏地說給了眾人,現在他願不願的,都要呆在組織里了,他若公然叛出,二一天或許就會在血水中醒來了。

到此,關於這老骨連鱗之事,眾人的討論就此告一段落了。大家將神思收回,關注到了院子里去。在這不短的時間裡,連鱗身中的死馬陸當是被化去了,而丹歌寫下的歌詞,葛孑恐都能倒背如流了。眾人只期待着他們探頭去望時,院內會是一片蜜意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