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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銳說著,連忙朝清杳居的四下里觀測起來。

這清杳居四面新修的房屋樑上還掛着紅,所以這正屋兩間耳房以及東西兩廂的四間房,都不可能是小男孩靈魂藏匿之所。唯一的可能,還在正屋、書房和前後院中。後院此時又有青龍盤踞,如果小男孩魂靈若在,則一定已和青龍相合,於是後院也當排除。

照此分析之後,眾人的注意都是放在了餘下的正屋、書房和前院當中。丹歌問了起來,道“你們經常在正屋談天,是否曾感覺陰冷?杳伯常在其間居住,是否有過類似的牢騷?”

席銳搖搖頭,道“這正屋坐北朝南,採光最好,正屋的背後又是這一處後院,沒有山靠,所以從來也不會陰冷潮濕。那舞陽男孩的小小魂靈若是居住其間,只怕持久不了時日。所以這正屋,倒也隨之排除了。餘下了書房和這前院。”

“書房如何?”子規問道。

“在響伯、葛孑、沈星兒、天子等人未來之時,清杳居一度就只是我、杳伯、沈靈兒和李尤,李尤夜裡是回家去住,我和沈靈兒夜裡就在書房支兩張床安睡。因為後院內為黃叢青豸,我們不便涉足,而夜裡如要出來外面,就要穿過正屋,不免要驚擾杳伯。

“所以在書房一度是備有夜壺的。我和沈靈兒起夜,都在夜壺裡方便,我一般不起夜,而沈靈兒則勤些,他又為童子之身……”

席銳說到此處,眾人也就懂了,書房內既常備童子尿,尋常鬼魅哪裡會居住其間呢?!由此來看,那小男孩魂靈在書房的可能性也排除了。

“只剩下了這前院。”丹歌道,“我們來時見院門以外兩片小田,田內不知何等作物,生長得整整齊齊,頗為繁茂。據此來斷,那小鬼兒必不在門楣及兩側的圍牆上,否則作物生長,必有執拗之處、結節之處。

“而那歷劫身死的小鬼兒算在玄奇之內,可當一任鬼仙,他既然沒有盤踞門神尊位,則一定隱匿在瓦檐磚縫,或是高高懸在高天。”

眾人依言就朝院內的瓦檐磚縫望去,席銳卻又搖起了頭來,“你們當還記得,原來商丘城的金爺來此問醫,見了金勿他褪了金靴慌忙逃走。那金做的趿拉板兒起先被棄在牆角,後來清杳居新修耳房廂房,依着杳伯的意思,就將那趿拉板兒的金底兒片了金絲。

“後在耳房廂房竣工之後,就把金絲壓在了各屋檐角。照杳伯的說法,是金爺之死與我清杳有萬千聯繫,這金爺生前之物按在檐角,防了雨打風吹,庇護金爺的遠方宗親無災無難,也算報應當日未曾搭救之過。

“眾所周知,金本金利之物,本就能鎮鬼魅,且金又是錢財,錢經萬人手,其上的人氣使得鬼魅一定難近。所以這小鬼兒必定不會藏在檐角。而這院子自修了東西廂,留下的圍牆就多是這南面大門兩邊的了。

“丹歌方才也從作物生長判定院門兩側的圍牆必定沒有鬼魅,所以小鬼兒僅剩唯一的去處,就是這院子之上的高天。”

一番分析過後,天上明月又被遮了一線,眾人的目光終於鎖定在了這清杳居的上空。眾人知道,這清杳居上空的情形夜裡幾難看見,而其實是有一小片寡淡的雲彩一度漂浮着的。這雲彩正是誓言雷雲,清杳居曾經的名字常陰居,正是因這雷雲的盛況而得。

後來李尤得了天機,丹田盡斂雷雲,由是有撥雲見日真相昭示之說,如今看來,自那日起直到如今,確實有許許多多的真相昭示了。因撥雲見日的提示,杳伯因此清閑寡居,才更名清杳。

此地雖變作了清杳,但常陰居盛名猶在,依然有許多病人前來,雖然有脅迫杳伯行為,但後續也趁了杳伯懸壺之心。雷雲二遭重現,正可見杳伯醫人功績。

子規一指高天,“這上頭的雷雲淺淡,但這清杳居前院的上空,也唯有此雲可算是一處絕好的隱匿之所。可其中雷霆密布,那小鬼兒的魂靈當真能安居於此嗎?”

“這可也不算得雷雲。”席銳道。

“啊?”風標一挑眉,滿是疑惑,“不算雷雲?這是為什麼?”

席銳答道“之前杳伯和我等交談,就提過這當中的玄異之處。他說自他將此處更名清杳,卻依然有病人絡繹不絕,來的大多是熟客。因為清杳居封閉之事很快傳出,沒來過的因此也不回來了,見識了的還想見識,所以來的多是熟客。

“且不提這些熟客怎麼那麼些疑難雜症,單說這些人既是熟客,當初頭一遭醫治之時,就已經盟了誓願,相應的雷雲歸在李尤丹田裡了。所以清杳居的雷雲,只是兩三個新人的誓言所成,其中的雷靂,自然不值一提。

“後來風家和狼子進入熱戰,杳伯忙得不可開交,謝絕了一切來客,再後來清杳居就真正清閑下來,再沒有人前來問診了。所以雷雲早早定型,只是初顯規模,就再沒增加過了。

“但杳伯還曾提及,這雷雲在某一夜他查看之時,竟是稍有加重,又不似來自盟誓。此時想來,或許就是那小男孩的魂靈歸在其內了!”

“啊!”沈星兒連忙伸手招呼眾人看向他,他道,“李尤師叔和沈靈兒師兄和我熟稔之後,曾講過這清杳居的奇異,他們也曾說到這雷雲的忽然加重。加重的當日夜,是師父及一眾人等在這院內炙烤東澤魚,以碗相盛,魚肉當酒,豪邁而飲。”

在場的丹歌子規等人都是雙眸一亮,“那日我們趕回,正是為這舞陽的小男孩以及劫變而來的!原來,在那夜那小男孩的魂靈就已是到了啊!而隨之東澤魚炙,顯露的文字也恰是表明這龍魂龍形的關係!

“冥冥之中,老天早將今日龍魂之法告訴我們了啊!而那東澤魚也是頭一遭,指示的竟是我們心料之事!當前我們不論往事冥冥天意,論在當前,這雲內,必是有那男孩的魂靈了!”

席銳點頭,道“我們需將這男孩的魂靈引出,然後把魂靈按在青龍之身!”

“你有什麼辦法?”擊征望向了丹歌。

丹歌想了想,從兜里捏出一顆微小的黑色顆粒來,若非眾人眼尖,這顆粒幾乎是瞧不見的。“這是還魂草的顆粒,如果按在青龍身內,則可引四方魂靈來臨,自然也包括這雲內的小男孩魂靈了。”

子規卻變了神色,道“你那日在巴東石柱殺死氣運禿鷲,就用的此物吧?引來萬千魂靈衝擊身體,你這不是要青龍活,你這是要青龍死啊!”他可還記得那日禿鷲的死狀,被萬千魂靈撐成了氣球,然後生生bàozhà成為粉碎。

子規倒也沒有把丹歌的想法一杆子打死,“除非你有法子控制魂靈的出入。”

丹歌挑了挑眉,繼而悻悻地將那顆粒揣回兜里去了。

這讓子規愈發無語了,“好傢夥,你都不能把控,就敢拿出來算作一法啊!”

丹歌嘟着嘴,道“我料着青龍是神體嘛,不過想來確實並不保險。”

丹歌的法子被否決了,風標又想到了一個法子,“凡人有丟了魂兒的,家裡人都去喊魂,我們也可以喊吶。喊他出來,然後讓魂兒歸入青龍身內。”

“可,我們誰知道這小男孩兒的名姓嗎?”丹歌道。

“呃……”風標扁了嘴。入了青龍身內,往後這個魂就喚作青龍了,但在當前,他們卻並不知道這魂的名姓,自然也無法呼喚。

否決了丹歌風標的話,在場的丹歌、風標、擊征、沈星兒和席銳都是瞧向了子規,“我們頭裡已經拋磚引玉了,作為大軸,你該說你的想法了吧。”

子規心內有些雛形了,他也不廢話,直接說道“我想着能不能反過來,不使魂兒去找龍,而是龍去找魂兒呢?這辦法雖然笨了點,但實施起來並不難,而也很可能見效。”

“龍去找魂?”丹歌想了想,“你是說我們把這青龍架起來,投到雲中去?”

子規點點頭,“對,劫變只需應劫者和救贖者相遇即可,我們將青龍投雲,就可讓青龍和小男孩的魂兒相遇,強行產生劫變。”

“辦法是笨了些,怨不得你端着不願說。”風標說著朝天上的明月一望,明月又暗了一線了,“可這辦法實施並不困難,尤其在這爭分奪秒的時候,更顯效率。”

說著風標已是擼起了袖子,“我們說干就干吧!”

“好!”眾人應了一聲,從房頂一躍而下,落在了青龍身上,而後縮身攥在了青龍身下。青龍為五爪之龍,這五爪實是指五根腳趾,它和尋常的獸類一樣,都僅有四足。丹歌子規風標擊征四人托在青龍的四足之上,席銳則托在龍頭,沈星兒扶在龍尾。

六人同一時發力,一下子就將這青龍抬了起來。六人顫顫巍巍將這青龍抬起,一個個憋氣憋得面紅耳赤,這青龍到底神體,分在每人身上的重量也足有千鈞!幾人越往高處飛,則越是難受起來。

好在清杳居的雲比尋常的雲低,他們很快就來在了雲上,眾人到此時,都是喉頭一甜,鼻孔開始流血,這顯然已在他們的極限了。

丹歌沉了口氣,高喝起來“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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