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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方召在遊戲中就出現過這樣的情況,好幾次,左俞明明看見方召在殺怪,卻總有種“這人神遊天外”的感覺,事後他還問過方召一次,得到的回復是:當時有所感悟。

至於感悟的什麼,不用再問左俞也知道作曲的靈感嘛!

左俞還跟方召開玩笑說,還好方召沒生在真正的滅世紀,如果在滅世紀還這樣“靈魂出竅”,早死了。

方召當時只是笑笑,不語。

這一次看演藝大廳的監控視頻,左俞又有這種感覺,猜測老闆是不是又在感悟,不過,就算事實並非如此,左俞也不會跟曲偉多說。

方召如果真是發現了什麼異常,想說自然會說,他這個保鏢還是嘴嚴一點比較好。

左俞將這個往“靈感”上引,不管曲偉是不是真相信,至少面子上過得去,他這也算是回應了嘛。

室內。

納緹伍茲將調查進展給方召看了,那六個人也都是拿錢辦事的,誰是僱主,一時沒法知道,還得花時間繼續查。

“對方應該是個老手,知道找什麼人辦事,也知道該怎麼隱藏自己的身份。不過,我猜測,對方應該不是那些大公司的,以我多年的經驗,大公司使用這種手段的可能性非常小,頂多他們也就是抓到這件事在後面推一把,畢竟因為你的原因,才有了銀翼的虛擬部和正在崛起的遊戲部。”

還有一句納緹伍茲沒說,以方召現在的身份地位,那些大公司要針對也是針對段千吉,或者銀翼的那些手握重權的高層管理,真沒必要為了對付方召而落個把柄,出手也不會這麼簡單。

難得納緹伍茲他耐着性子說了這麼長的一段話,這也是納緹伍茲表現的誠意。畢竟,是他們店內先出了空子,才讓人有機可乘。當然,最重要的是,納緹伍茲想在方召身上投資。

“很多時候,反倒是一些平時存在感不強的小人物,會因為一些你並不看重的‘小事情’,而突然咬你一口,如果沒有防範,很可能會被咬下一塊肉。還好這次你警覺。”納緹伍茲深有感觸地說道。想當年,他也是個閃耀的明星,遇到的麻煩事多着呢,有經驗。

這次,如果不是方召先一步察覺到對方的意圖而出手,很可能那些藥物就被注射或者神不知鬼不覺放到方召的衣服口袋裡,到時候再安排個衝突或者小記者將方召“深夜逛夜店找創作靈感,還用了助興葯”的事情曝出的話,還真可能給方召帶來不小的麻煩,畢竟現在方召很得學院派那些人的看好。

“人出名之後遇到的事情也會多,有點心理準備,這種事情防不勝防,只能自己小心了。”見方召若有所思,納緹伍茲繼續說道,“應該是某個中小型公司的人吧,不敢對銀翼更上層的人出手,就只能針對你了。”

“我明白。”方召心裡其實已經有懷疑對象,他也讓王疊那邊在查,相信很快就會有結論。

說完這事,納緹伍茲就說了他今天又讓方召過來的目的。

“方召,你速彈的技巧不錯,自學的?”納緹伍茲問。

“很久以前跟人學過,之後也練過比較長的時間。”腦內練習也算是練習吧?方召心想。

不過納緹伍茲理解錯了,他以為方召多數時候還是自學,而且學琴的時間很久了。

“難怪你彈得這麼好,古樂器的圈子裡卻沒名氣,以後可以多跟古樂器圈內的人走動走動,參加一些演出什麼的,或者在我這店裡時不時來幾段。你先彈一段,我知道你上次沒用全力,這次,用你最快的速度彈一遍。”

納緹伍茲打開旁邊的攝像頭準備開始錄製,又對方召道:“錄完之後,將你速彈的視頻放到網上,就沒那麼多人質疑你的能力了。放心,我這琴質量好得很,速彈絕對沒問題,我都用這些年了,而且保養得很好,弦的質量不說是世界最好的,但絕對算得上優質,你就大膽彈,隨意彈。”

納緹伍茲心情不錯,今天的話也難得多了些,雖然說起來還是慢吞吞的,一點沒有速彈時的風馳電掣感。

“盡全力彈?”方召問。

“沒錯,不要留手,讓我看看,你到底能有多快!”

一般而言,吉他手在使用自己不熟悉的吉他時需要適應時間,但方召沒有!在凌晨的那場“交流”之時,納緹伍茲就見識到了方召的速度,這一次,他相信方召會給他一個驚喜。

一開始是一段如絲綢般順滑的掃撥,快速又流暢。緊接着,音符的密度,如雨點般密集砸來。

方召的手腕在琴頸上高速打轉,左手如彈鋼琴一樣放在指板上,速度還在加快,音符越來越急。

對於很多人來說,他們只能聽到一開始和結尾的音符,中間的那些,除非借用工具,否則他們根本沒法分辨!

但納緹伍茲的耳力何其了得,他本身就被譽為三大速彈大師之一,在季米尼和利卡斯之前,他曾經霸佔近二十年的速彈第一寶座,耳力絕非尋常人所能比的。

一開始,納緹伍茲還能帶着欣慰和興奮的笑,以一個前輩的角度,聽的同時在心中品味、讚賞一把,但漸漸地,納緹伍茲臉上的笑消失,他也不再去思索其他的,集中所有的注意力去聽,然而,就算這樣,還是會吃力,且這種感覺還在加深!

方召運指如飛,手指彷彿消失,琴弦上像是有一團火焰在跳動,而他手上的那把琴,卻好似一個正在發生核裂變的反應堆,釋放着巨大的能量。

暴雨般的音符密度,就算是納緹伍茲自帶慢放功能的耳力,現在卻完全不夠用!

這就是方召的速度?

納緹伍茲愕然看着方召,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雙眼和耳朵。

對音樂感知力並不強的人來說,可能就只是看個炫技而已,但對於他們這些感知力強的人而言,那當真是巨大的衝擊!

偏偏這衝擊還是納緹伍茲自找的!

整個大腦都在音符密集轟擊之下,瀕臨崩潰!整個人,都被那種正在釋放的龐大力量,震撼到窒息!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種彷彿快要爆炸一般的氣氛,驟然消失。方召停手了。

納緹伍茲保持着瞪視的姿態,足足七八秒,才愣愣看向方召,喉嚨里發出呼呼的聲音,卻說不出話來,只能用眼神無聲詢問:怎麼不繼續?

“琴弦走音了。”方召無奈道。他也不想在中途就停下來,剛才腦子裡不少靈感,他都快忘了納緹伍茲讓他彈琴的目的,可琴弦走音,還有越來越嚴重的趨勢,這就打斷了他的思維,不得不停下。

聽到方召這話,納緹伍茲面部的肌肉快速抽了抽。那種速度之下,竟然還能聽出走音?!他都已經完全跟不上了,琴弦走沒走音他也聽不出來,這小子竟然能在第一時間發現琴弦走音?這說明這小子的耳力,遠超過他!

納緹伍茲像是看一個新物種一樣,沉默地盯着方召看了會兒,才巍顫顫地一步步挪到茶桌旁邊。

方召趕緊放下吉他,準備過來攙扶一把。納緹伍茲這樣子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般,面色蒼白,步伐不穩,像是下一刻就會暈倒一樣。

納緹伍茲艱難地扯出個笑,抬起手擺了擺,表示不用方召攙扶,然後按了下茶桌邊上的一個按鈕,彈出個抽屜,從裡面取出一個裝着液體的小藥瓶,對着自己噴了噴。數個深呼吸之後,面色才好了一點。

坐在沙發上,納緹伍茲緩了會兒,才道,“我很慶幸,也很欣慰。”

納緹伍茲看向方召的眼神很複雜,心中百感交集。

“我很慶幸,你沒有出現在我的時代。”

如果在納緹伍茲最輝煌的那個時代,出現一個方召,納緹伍茲可能就沒有現在積累的這些名氣和聲望,彈奏的時候就不會有那種強大的自信和傲氣。

“我也很欣慰。就算延洲沒了我,還有你!”

納緹伍茲是如今全球公認的三大速彈大師之一,但因為年紀原因,身體畢竟不同於全盛時期,比不上小他二十多歲的季米尼和如今才四十多的利卡斯。

對於新世紀人們而言,四五十歲正是青壯年時期,再加上已經有了足夠的積累,利卡斯和季米尼都處在巔峰時期,而納緹伍茲則會慢慢衰退。

納緹伍茲不認老,不認輸,心裡還憋着一把氣!雖然已經不再公開演出,但私下裡也沒少練,總想着,還能拼一把,還能跟季米尼和利卡斯較量一番,只是,現實是打擊人的。納緹伍茲的那種滄桑感就是源自與此。

但現在,納緹伍茲突然覺得心裡一直壓着的大石頭被搬開了,也再無遺憾!

差距,如果只是很小的一點,人們會覺得不甘心,會覺得遺憾,會耿耿於懷,但若是差距很大,根本沒法追上的話,就算輸了,反倒沒那麼糾結。

納緹伍茲清楚認識到,就算是全盛時期的他在這裡,也沒法比過方召剛才的那一手。

年輕時,納緹伍茲總聽人們說他速彈的時候,就像一個披着人皮的機器,做出人力所不能及的事情,但現在,納緹伍茲覺得,眼前這位才是真正披着人皮的機器!那真的是人所能做到的嗎?

在此之前,看過納緹伍茲演出的人會說,看過納緹伍茲彈奏之後,再看其他人彈奏,都沒什麼看頭了。而現在,納緹伍茲覺得,看過方召彈奏之後,再看自己以前的那些演出視頻,都沒意思了。

深吸一口氣,納緹伍茲覺得力氣回來,沒去動方召剛才彈過的琴弦,身去將調音器拿過來一測,果然,琴弦得調音了,方召沒說錯。

不急着去調音,納緹伍茲坐下,給方召和自己都倒上一杯茶。

“有興趣合作嗎?”納緹伍茲問,“你知道的,我有一些自己的產業,除了這間店,還有一個很多人都知道的,‘NaZ’,古式樂器品牌,專營各種古式樂器,以電聲吉他和民謠、古典吉他為主。我想邀請你,作為‘NaZ’的品牌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