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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先生,你感覺怎麼樣?不要嚇我,要不要注射一點鎮靜藥物?”玉狐禪按着我的右臂,急促地連聲發問。

她的手掌亦是微微發涼,與她的嘴唇溫度相同。

我睜開眼,輕輕搖頭:“我沒事,無需擔心,只是震驚於草薙先生空前絕後的智慧,一時間心情無法平靜。”

玉狐禪鬆了口氣,抬起右手,輕輕翻開我的眼瞼,關切地檢查了一遍。

她的呼吸充滿了蘭草香氣,與我之前近距離接觸過的任何女子都不相同。

“沒事,沒事,真的沒事。”她輕聲嘆息着,“嚇死我了,如果你有事,我真的永遠無法原諒自己了。”

我並不期待第二吻的發生,因為這種試驗的各個環節中充滿了莫名的兇險,我必須保持全神貫注的狀態,才能免於墜入魔道。

玉狐禪攙扶我起身,回手拿了一瓶純凈水給我。

我再看左一電腦,九宮格中的心跳窗口已經再次歸零。

“那就是草薙前輩的心跳,這種讀取記憶的技術並未達到盡善盡美的地步,很多細節可以完成,卻無法總結出成型的理論依據。您的智商評分至少比草薙前輩高出五分之一,所以,我寄希望於不同人之間存在智商容錯率,那樣的話,您就能自然糾正草薙前輩犯下的錯誤,不至於被他引入歧途。”玉狐禪說。

我試着活動手腳,消除自己身體里的疲憊感。

玉狐禪忽然問:“那個……龍先生,如果您需要一些特殊的藥物,我也是可以提供的,但是,但是……”

我知道她指的是什麼,馬上笑着搖頭:“我沒有吸煙、酗酒等等惡習,所以不必服用藥物。別擔心,我只是坐得太久了,需要活動活動。”

現代醫藥學高速發展的同時,也派生出種種令人瘋癲痴狂的負面藥物。在港島時,我從來不沾這種東西,並且嚴令禁止手下兄弟接觸,這也是雷動天等上一代江湖大佬們最欣賞之處。

玉狐禪的緊張神色終於放鬆下來,自己也擰開一瓶水,淺淺地啜了一口。

“易容術真是很有趣的一種技藝,我現在很難想象你就是之前那個猥猥瑣瑣的胖子。”我跟她開玩笑。

玉狐禪低頭一笑,露出頸後白皙如玉的肌膚。

我恍然想到,幾小時前我曾盯着胖子的後背看,尋找對方破綻,準備一擊而殺。一前一後,差別之大,簡直能令人對自己的眼睛產生高度懷疑。

“世間每一種技藝發展到極致,都會成為常人難以理解的奇技。高木向我出劍時,我察覺到您曾同時使用了數種中國傳統武術,既擋住軟劍,又沒有嚴重受傷,那也是令常人嘆服的奇技。再說,草薙前輩從前做過的事,更是奇技中的奇技,只可惜,當時從天皇到軍部,都熱衷於血流成河、千里荒村的殘酷殺戮,根本沒有人聽懂他在說什麼。我最厭惡戰爭,也厭惡兩國交戰中軍隊對平民的洗劫迫害,所以很希望當年天皇能——”

忽然間,玉狐禪意識到我們談論的問題會傷害到各自的民族自尊心,馬上及時住口。

的確,她希望當年的草薙菅能以另一種方式結束戰爭,但最終的結果,就成了草薙菅自稱的“率土之濱,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這裡的“王”,是指日本天皇而非中原皇帝。這樣一來,置我堂堂中國於何地?

“抱歉,龍先生,我們兩個之間不該談論政治,只談草薙前輩的事。”玉狐禪說。

我後退一步,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紛亂的情緒收攏回來。

我們分屬於兩個國家、兩個陣營,談論一些話題時,的確有很多限制。唯一的解決方法,就是只做不說,減少衝突焦點。

這個房間的門一直緊閉着,門扇隔音效果極好,直到有人急促地敲門,我們才意識到剛剛走廊里隱隱響着的奔跑聲,正是那人高速趕來發出的。

玉狐禪走過去開門,外面的人顧不上禮貌,大聲彙報:“衛星監視顯示,送人的車子停在半路。我派人趕去察看,司機和人都不見了,只剩一輛發動機遭到破壞的空車,一定是黃花會的人半路動手,劫持了司機。現在,我已經調集五個戰鬥小組,十分鐘後就出發,搜索黃花會的敵人。”

這真是一個壞消息,不過,我根本不同意報信者的判斷,而是想到了嚴老師說過的卦象。

卦象大凶,所言非虛。逃得了初一,逃不過十五。

“不要慌,門外待命。”玉狐禪淡淡地說,後退半步,隨手關門。

中國玄學預測之術起源於遠古諸智者中的鬼谷子,衍化至今,數千年之久,其準確程度已經超越了唯心主義、唯物主義的分野,變成了一種支配中國人生活方向的至高無上的奇術。

我相信,天滅嚴老師,他無論如何都逃不了。

“龍先生,我不相信黃花會的人會突然翻臉,您呢?”玉狐禪問。

我點點頭:“當然不會,一定事出有因。”

地球離了誰都會照樣運轉,當我、嚴老師、丁笑笑失陷於心月無向派老巢時,山外的所有勢力一定是正常活動。

任何勢力都有可能截殺那輛車子,如果是黃花會的人動手,則根本不必難為司機,破壞車子發動機就更沒有必要了。

“聽之任之,放任自流,可以嗎?”玉狐禪又問。

這種說法與我心裡想的不謀而合,車子被劫,不會損傷心月無向派的根基,也不會影響我們的工作計劃。那麼,此刻不分心、不多事、不主動出擊才是上策,等到解決了草薙菅的問題,再全力出擊也不算晚。

我向她看了一眼,眼神交流,她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

“極好,英雄所見略同。”她欣喜地說。

那種由衷的喜悅讓她眼中的笑意如一朵初綻的蓮花,聖潔無瑕,光彩照人。

我不禁在心底長嘆:“天公不公,東瀛竟然有如此絕美的女孩子,豈不是令那些港島小姐、亞洲小姐乃至環球小姐們自慚形穢?”

玉狐禪二次開門,向那報信者下令:“謹守各個入口,嚴禁私自出入。在我下達新命令之前,保持現狀,不得私自出擊。”

那報信者愕然,脫口反問:“怎麼?任由黃花會的人揚長而去嗎?”

玉狐禪輕輕哼了一聲,並不重複第二遍。

報信者醒過神來,答應一聲,快步離去。

我從半開的門口向外開,報信者灰袍衣角一閃,已經消失於長廊盡頭。

進來之前,我不經意間度量過,那條長廊的長度為十九步,換算成正式長度,約為十三米。

“十三”是個很不吉利的數字,並且這個房間的門口正對走廊,門口向右拐,則進入另一條長度為十五步左右的走廊。

如果將此地做一個橫向剖面圖,就會看得非常清楚,這是一個“曲尺穿心箭”的險惡布局。長廊就是穿心箭的來處,到了門口,大力一分為二,大部分殺傷力沖入房間,小部分殺傷力右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