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衛是英國人？”我問。

在跟大衛的接觸過程中，我能感覺到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種英國王室的傲慢。只有王室的嫡系，才會有那種獨特的氣質。

“沒錯。”顧傾城點頭。

既然她隸屬於黃花會，消息就一定非常靈通，尤其是對於國際間諜界的一些消息。

世紀之交，英國王室曾經曝出一則勁爆的消息，一名嫡系的王儲竟然不思進取，成為了國際三面間諜。我看過那篇文章上面刊登的一些比較模糊的照片，跟大衛的背影非常相似。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我不得不採取發散性的思維，把一切不利因素、特殊因素考慮進來。

“你是不是想到了英國王室的間諜？”顧傾城問。

“沒錯，我想到的就是他，代號諾曼底。”我低聲回答。

顧傾城笑了笑，讚許地點頭：“你說的很對，龍先生，大衛就是三面間諜諾曼底。”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於顧傾城的深不可測又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她果然是守口如瓶，如果不是我主動提起這則消息，她絕對不會泄露大衛的真實身份。

那篇報道中提到過，大衛已經成了英國王室的死敵，因為他把很多英國的最高機密賣給了51地區，使得英國王室已經沒有秘密可守。假如那些秘密被公開出來，王室就會榮譽掃地，在全英國人民面前失去尊嚴。

正因為如此，英國政府已經命令軍情六處派出最得力幹將，全世界範圍內追捕大衛。大衛已經變成了一個燙手的山芋，即使軍情六處的高手們抓到他，也不敢輕易處決，只能秘密審訊，然後囚禁起來。

“大衛用了這麼高的見面禮向51地區投誠，究竟圖謀的是什麼？”我問。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我相信大衛所求的，一定是高於整個大英國價值的東西，而且只能依靠於五角大樓、51地區來實現。

“他要的是控制巨龍的能力。”顧傾城說。

“控制巨龍？他想統治全世界？”我問。

答案很明顯，大衛想要的已經完全超過於地球人的思維。地球人眼中所謂的名利，在大衛看來，根本毫無價值。

“是啊，他想統治全世界。他是一個絕對的偏執狂，跟這個時代的納粹元首比起來也不遑多讓。我早就應該殺了他，乾淨利索地不留後患。很可惜，我錯過了最好的機會，延誤至今，已經無法彌補。”顧傾城回答。

“我們一起來彌補這個漏洞，那就是確保這座城市始終控制在北方聯盟手中。”我說。

我們離開了套娃式房間，在大街小巷裡穿行了一陣，找了一棟不起眼的二層小樓鑽進去。

幸運的是，小樓的櫥櫃里有麵包，還有一些牛肉。這些都是可以食用的，因為室內的陳設表明，主人並未走遠。

我們稍稍吃了點東西，每人選了一張沙發，沉默地坐下，稍事休息。

距離天黑大概還有一兩個小時，四周槍聲此起彼伏，越來越激烈。

“希望北方聯盟的人能撐過這兩個小時。”我說。

顧傾城沒有回答，看得出，她的情緒很差，一直處於深度的自責當中。

作為五角大樓的幹將，之前黃花會的工作一直非常順利，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橫行於全世界，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很可惜，敦煌一行，黃花會與日本忍者多次交手，竟然連遭敗績，近乎全軍覆沒。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任何一個國家的間諜機構到了大陸，都會產生水土不服的後果。更何況，黃花會犯了輕敵的大錯，才會敗於日本人的手下。

“普天間軍事基地是一個神秘的地方，不亞於51地區。我現在真的很後悔錯過了殺掉大衛的機會，他絕對是一枚*，不一定什麼時候會bàozhà，把軍事基地攪個天翻地覆。”顧傾城說。

她真的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戰士，到了這種地步，自身難保，仍然牽掛着組織的利益。可是，對於中國人來說，如果普天間軍事基地出事，那才是一件大好事，至少拔掉了一枚眼中釘、肉中刺，使得太平洋上的威脅大大減少。

“你們是五角大樓的嫡系部隊，對於51地區或者普天間軍事基地這種神秘機構來說，是不是非常了解？”我問。

“你想知道什麼羅先生？只要不違反我的職業道德，我都可以回答你。”顧傾城說。

我要問的問題很多，這種情況下，只能選取一個最重要的。

“51地區對反彈琵琶圖知道多少？”我問。

我的生命中最重要的一段記憶就是跟反彈琵琶圖有關的，所以，這個問題事關我的切身利益，是第一個要問的。

“那張圖的內容包羅萬象，既有神秘佛法，又有真實歷史。51地區曾經把那張圖分解為三百六十塊，每一塊又衍生出十二種解釋，如此交叉組合，獲得的答案相當複雜。不過，當時主持這一工作的長官動用了超級計算機組‘最深的藍’，對所有檔案進行分門別類的梳理，最後知道，那一張貌似普普通通的圖畫里竟然隱藏着亞洲地區最大的神話秘密。這項工作是在十年以前進行的，到了現在，可能龍先生也知道，莫高窟背後是一個無比深邃的空洞，只要找到門戶平安進去，就一定會有重大發現。”顧傾城回答。

江湖傳說中，金山銀海翡翠宮就在那裡，這個傳說跟51地區的研究互相印證，不謀而合。

“你說的三分之一東陵寶藏呢？也在裡面嗎？”我問。

在與顧傾城談話的過程中，我調動了全部思維，把所有她話里露出來的馬腳全都集合在一起，務必問得明明白白。

顧傾城搖頭微笑：“這個問題很難回答，相當於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問題。51地區至今都搞不懂，到底是莫高窟張開吞噬了寶藏呢？還是押運寶藏的人開啟了莫高窟藏身其中？要想知道答案，就只能等到打開莫高窟的門戶，親身去尋找了。”

“我親眼見到過，莫高窟轉身。”我說。

顧傾城並不驚訝，而是淡淡地一笑：“我也見過，不過是在衛星傳送的視頻當中，而且不止一次。所有的科學家根本無法解釋這種現象，有些人把它稱作海市蜃樓，有些人則會從物理學光影的角度，認為那是人的錯覺。事實是怎樣的呢？你能解釋嗎龍先生？”

她很聰明，把這個問題又拋回給我。

我稍稍思索，堅定地回答：“那根本不是幻覺，而是真實發生的，莫高窟確確實實轉身。”

按照我的解釋，這種現象就像古代能工巧匠設置的旋轉門一樣，只不過這道旋轉門無比巨大，頂天立地，相當於整座山崖都產生了運動，完全超乎了普通人的想象。

“就像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一樣，只要你說芝麻開門，莫高窟就會轉身。”顧傾城笑着問。

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是《天方夜譚》里的故事，神乎其神，遙不可及。不過，顧傾城用這個故事來打比方，的確引人深思。

四十大盜的寶庫必須用“芝麻開門”的咒語來開啟，那麼，如果把莫高窟的轉身當作開啟門戶的一種方式，事情是不是更好解釋了呢？那就是說，金山銀海翡翠宮的入口就是莫高窟的轉身，而不是其它門戶。

我似乎已經抓住了問題的關鍵，但必須回到莫高窟，才能親自去探索。

“你想到了什麼？”顧傾城問。

我嚴肅地回答：“很多歷史學家說過，東西方的神話其實就是歷史的一部分，只不過，那些傳聞被記載下來的時候，口口相傳，以訛傳訛，才會變得難以理解。如果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盜的故事曾經發生在東方和西方，那麼，用咒語來開啟門戶的情節就是絕對真實的。要想解開莫高窟的秘密，就要找到開啟門戶的咒語。”

我的這種想法並不出奇，近代歷史學家也曾提出過相同的觀點，可是無人注意，很快就被埋沒在浩如煙海的歷史文獻中了。用咒語來開啟門戶在古人看來十分神奇，但是，如果用現在的聲控技術來解釋，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也就是說，“芝麻開門”這道咒語就是開啟山中寶藏的聲控密碼。

“你說，是不是明水袖知道更多情節呢？”顧傾城問。

我不禁笑起來，顧傾城受到雷動天的委託，陪同明水袖回莫高窟尋找過去的記憶。表面看來，她是給雷動天幫忙，實際卻是，所有行動都在她的操控之中。當然，她一定會依託五角大樓來調查明水袖，把這位亡明公主查得一清二楚。

“關於明水袖，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我說。

“調查得越仔細，就越覺得其中大有古怪。”顧傾城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明水袖自稱，她是在北京城破之後，跟着那位將軍連夜奔走趕到莫高窟。她無法詳細地說明那段歷史，但是我們也姑且相信她說的是真的，就在窮途末路之際，通過反彈琵琶圖改變了自己的命運。無論這種結果好還是不好，都是她無法決定的。身在現代，她只能緬懷過去，卻無計可施。而且她所忠於的那個朝代已經過去了數百年，連一塊斷磚殘瓦都沒剩下。故宮、紫金城、北京城先後經歷了滿清和mínguó，早就物是人非了。”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