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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州,杏花村。

杏花已然開過許久,青杏已經長成牛眼大小,綠葉也褪去了柔嫩稚青,每棵樹綠意叢生、蔥鬱濃密。

處處生樹,家家護林,杏花村杏樹最多,裝點得村子青幽無限。此處樹木青綠,空氣清新,人煙稀少,宛如世外桃源。

凡塵五月中旬,正是繁華之時。中原已浮現熱意,而這氣流並非暖色,而夾雜着些許慌亂和驚恐。

天災,時疫,已經持續一月了。唐州城外死了很多人,氣氛是那樣的沉寂壓抑。

蓮子隨風行、風暖先在杏花村住下。還未多做停歇,蓮子便想完成任務。

風行看得出蓮子的焦灼,安頓好了風暖,便與她到屋外談話。

“姑娘的意思是現在就開始醫治病民?”

“對,事關重大,耽誤不得!”

“也是,這病折磨人,時間很寶貴。”風行想了想,略帶疑慮:“可是,若立即開始,未免有些突然!若未有鋪墊便成爆沸之勢,恐怕會引來更多的關注和猜忌!”

蓮子點點頭,“那將軍的意思是?”

“風行愚見!既是要破除流言,護佑清譽,那婉緩勝過突兀。若是姑娘能以江湖醫女身份入唐州城,假意探看,再做試驗,恐能更好被人接受!”

“將軍的意思是我偽造身份再嘗試治病,讓我們的藥方不突兀地出現在眾人眼前?”

“然也!畢竟朝廷對此事關注甚高,亦有明文規定。中原沒有醫師、藥師敢隨便過問此事,因而姑娘需留意身份與方式!”

蓮子點頭笑笑,神色舒悅,眉目溫柔。“好,多謝提點!看來這北華國朝廷不甚清明,這百姓的性命還比不上她們的慾望!”

風行輕輕一笑,“並非如此,只不過是代國皇后掌權,婦人之見難免偏頗。皇上還是很體恤百姓,每日派其妹涼華公主前來看護病民、提供糧食,只不過無法拗過其母罷了!”

“哦?想來民間傳聞是真。既如此,那我便依照將軍的意思。不過,若是假扮江湖醫女,也只能藉著西海府的名頭,不知後果如何?”

“江湖與朝政素不相干,西海府要得知消息也要些時辰。再者,此番醫治時疫,定能助長西海府的名氣榮譽,應是互利共贏!”

蓮子看了看風行,突感心神動蕩,趕緊轉移了目光。長舒兩口氣,蓮子才發現風行正疑惑地看着自己,這才好生想了想,笑着說道:“既如此,那…那就依將軍所言!”

帶着沉重的念想,雪澤發著呆就走到了天山秘境冰池。

西春殿與雪竹地交界處、雪域冰山山腳,由雪水匯合而成的一大片神秘清美的池子,乃是冰池。同在秘境之中,它卻較於溫池更要清美獨特。

天官以上的天山弟子可以來此療傷、修鍊,因為冰池之水宛如西海府的葯泉一般療效奇特。西海府的葯泉是借物理藥力,而冰池是承法術仙境。

雪澤來這裡不是為了修鍊法術,亦非欣賞冰池美景,而是為了蓮子。

蓮子到天山已經有些時候了,而她的衣着還為融合天山的內色。雪澤想采些冰池裡的蓮花,為蓮子做一身衣裳。

雪澤雖然沒有位及天官,卻也是千歸天尊最疼惜的弟子,故而敢只身前來。

冰池泛起白霧,遠遠地就能感受得到寒氣,而這種冰涼入骨的感覺正是天山之人的最愛。

雪澤走過一段石子路,便到了冰池跟前。

池邊有青色的水草,中段有些紅萍,中央散布着些蓮花。水霧泛起,中央的蓮花在水面時隱時現,有種神秘的美感。

看着那些形態各異的蓮花,雪澤心中浮現一陣喜悅。水中沚,葉上花,雪澤看上了那朵乳白如月的蓮花。

“光澤和熙,白如皎月,這是月蓮啊!用它來做聖服定是不錯!”雪澤感嘆道。

聖服乃天山弟子遇正規要事所穿的禮服,既是象徵身份,亦是終生榮譽標誌。

平時可隨意穿着、色彩不拘,但是正規禮服都必須是素凈的白色,只不過每個人的衣料材質、花綉暗紋不同。

雪澤正要去摘下那株月蓮,卻突然看見一人正朝她走來。

“師妹,好巧啊!”

雪澤定睛看向說話的女子,隨即微微行禮。“白羽師姐,好久不見!”

白羽微笑着走到雪澤身邊,同她一起看向那株月蓮。“師妹,喜歡那株蓮花?”

“是,正想用它來給蓮子做一身聖服。”雪澤邊說邊往後退,白羽給她的感覺並不太好,她怕白羽靈女有心責怪她隨意亂闖秘境。

“哦?蓮子啊!我聽說了,但還沒見到。想來也是個美人,不然怎麼配得上你如此用心?”

雪澤微微一笑,“蓮子再美,也及不上師姐!”

白羽輕柔一笑,眼神中少了些許不悅。“是么?你如此護佑施恩於她,定也傳教了她許多本事,不然這一來就能獨身承接任務,倒是一樁奇事!”

“說來慚愧,雪澤本就才疏學淺,更未提攜蓮子一二。倒是讓師姐笑話了!”

“哦?這倒也怪!”白羽喚出一隻羽鴿,將它交予雪澤。“師妹,你也是心大,怎能讓一個還未着道的小蓮子去面對唐州那複雜的情況呢?”

雪澤疑惑地接過羽鴿,立即知曉了蓮子的情況。“師姐,蓮子目前情況還好,你是何意?”

白羽似笑非笑地說:“目前安好,不代表一直順風順水!此事牽扯甚廣,有中原朝政,有江湖黨派,有他處關注。讓蓮子前去,不知是不是師兄試水?總不可是思慮太少吧!”

“師兄一向沉穩,想來定是有他的道理!”

“畢竟是你師兄,你如此信任也不怪。不過,我好像聽說季林也下山了?這又是什麼意思?”

“二師兄是下山幫扶蓮子的,畢竟我們擔心蓮子經驗不足,難免誤事!”

白羽點點頭,戲謔一笑:“那為何他還帶了許多利器裝備?難不成思量到要大戰一場?”

雪澤稍有不安,也未來得及多想,她不願思量師兄的心思,她無比地信任他。不過,聽了白羽的話,雪澤有些擔心蓮子。

“多謝師姐提醒,雪澤先告退了!”

白羽溫柔一笑,“無妨,你先走吧!這月蓮我幫你采,到時候交予你大師兄,放心好了!”

“好,有勞師姐了!”雪澤笑了笑,心中念道:師姐未責罰,反而相助,看來天山同門情誼未減分毫,那個夢果真是我多慮了!

白羽點頭一笑,溫柔的神色里閃過一絲得意,心想:你再美又如何?一回來就想和我爭?憑什麼?除了長得美,你還有什麼優勢?

待季林到了唐州地帶,便從些許百姓口中聽說起時疫有望被救治的消息。

經過多番打探,季林終於得知了情況。於是他帶着一顆忐忑的心找到了蓮子。

杏花村不遠處的驛站,蓮子見到季林還有些欣喜。

“師兄,你來作甚?”

“我若不來,還不知道你闖下什麼禍根!”

蓮子大驚,見季林一臉嚴肅,不禁疑惑而擔憂地問:“蓮子做錯了什麼嗎?請師兄明示!”

季林還未回答,屋內突然進來一個青衣少女。她嘴裡哼着歌,眼神放光,猛然拍了季林一下,又衝著他驕傲地大笑。

“好一個師兄,竟然有臉指教蓮子?”

季林一驚,往一側退了幾步,又理了理衣服,不滿地看着靈兒。“曲姑娘,你怎麼在這裡?我正與蓮子說話,請你不要打攪!”

靈兒撅了撅嘴,貼到蓮子身上,邊玩她的頭髮邊說:“哼!就你關心蓮子?那我怎麼比你還來得快?”

“這正是我要說的!”季林轉而看向蓮子,一本正經地說:“蓮子,難道我沒說過不可在凡塵隨意施法嗎?你雖然擺脫了蘭心閣的身份,卻成了天山的人。你施法的痕迹清晰可見,這不能讓他人尋得嗎?”

蓮子正要回話,卻被曲靈兒搶了去。

“我說何公子,你不要胡說好不好?我可是根據對風行的追蹤才來到這裡的,而且中途我才猜測有蓮子在此,可不是因為她施法啊!”

蓮子見季林怒氣難消,低頭說道:“師兄,對不起,蓮子以後不會再犯了!”

靈兒阻止蓮子繼續致歉,蠻橫地對她說:“不要卑躬屈膝,難道你的功還不能抵過嗎?這樣小小的錯誤,比起你的作為來說可算是小瑕疵!”

“你們在說什麼?”季林看着蓮子,再看了看靈兒,“這時局是你們二人協商好的嗎?還引以為豪?”

靈兒瞪着季林,得意地笑道:“不然呢?”

“師兄,莫要生氣!蓮子聽了風行將軍和曲靈兒的建議,扮作西海府醫女來此遊記,這是兩不生疑的好辦法……”

季林一愣,“是嗎?北華國倒是能糊弄,但是西海府呢?又平白無故扯出一個江湖女派,不說複雜,就論後果難測,她們若是尋來辯解該如何?”

蓮子趕緊回道:“師兄擔心有道理,不過我們覺得此事能夠給西海府帶來利益,想來她們也不會插手,更不會生事!”

“雖有情理,可是也不能定論。我們本不應拉扯太多,更何況是這種沒有溝通的粗魯作為!要是她們不按常理,那可如何是好?”

“你忘記俞啟先了嗎?他是西海府正殿之子!”靈兒提醒季林,“而且,你好像忘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

季林看着靈兒,疑惑地問:“難道你已經里外溝通好了?”

“聰明!”靈兒笑道:“我可又幫了一個小忙哦!不過我沒想到竟然打動不了你,我可是藉此解了我和蓮子的舊怨呢!”

蓮子對季林溫柔地笑了笑,“師兄,靈兒幫我們與西海府協商好了,這個醫女的身份不會有問題的!最近正在推廣名氣,不久以後應該能夠完成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