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霞光漫天,紅妝鋪地;香氣沉沉,白雪飄飄。

一步一步地踏上台階,走向最高處的紅磚金瓦的殿堂,在眾人的注視下將每一個姿態都表現得盡艷盡美、無可挑剔,這是一場美妙神聖而醉心怡人的婚禮。

他牽着她的手,第一次覺得她不再縹緲、遙遠。心中泛起陣陣感情,一點一滴地印刻着每時每刻的幸福,似乎要深深地記住這幸福無比的時光。

既已執手,再難相忘。

衣衫飄飄,裙邊清揚,寒風帶起來的是幾層輕紗,宛如江邊泛起的輕霧、好似天邊變幻的雲霞,一種別緻而精美的飄逸溫情揮灑出來,給人以落英之感、煙靄之氣。

綾羅綢緞,蠶絲雪毛,極盡物料之純凈、色澤之光滑、外貌之溫柔,渲染的色彩紅艷得有層次、華麗得有轄域,顏色之中含着些許深意。一江紅澤,一天晚霞,天地人合為一體,香氣飄搖了很遠,樂音陣陣不絕,人心忐忑難靜,所有的一切都在為大雪之日的喜事綻放光彩。

今年的初雪來得很晚,卻也很是巧妙,來時還帶了一種奇異的香味。

雪澤微微一笑,心尖似有冰水消融,在熱氣中凝結,像飄搖的風、初香的花,柳絮之輕盈、雪山之凈白。

“我怎麼感知到雪花了?”雪澤有些驚疑,還未想清就覺得冷了些。

禮隊剛到唐州,便被高海迎接,這讓所有人都驚奇不已。看着那滿地鋪成的紅彩,四處招搖的帆旗,余千燁和蓮子都十分欣慰滿意,而俞啟先也放下了些戒備之心。

一路奔波,受了許多衝擊,終於達到唐州了。帝都城門更是肅穆,一改往日的喧鬧,只等禮隊來了,所有喜慶之聲才連綿響起。

劉禮候在城門中央,滿懷期待地看着禮隊慢慢靠近,一切變得夢幻而唯美,只有看到她的那一刻他才安下心來。

來了,近了……

“你終於來了!”劉禮輕聲一笑,愣了許久,最終是被人推搡着出去的,看着紅色的禮隊突然惶了神。

“吉時已到,請皇上踢喜門、拂紅簾!”禮事公公說罷,對圍觀者大聲說了女子的身份,諸如“鎮寧侯王之女”這類。

劉禮沒有聽進去太多,只依稀記得操練了多次的規矩,他用古色古香之法踢門拂簾,再溫柔地將雪澤抱出來踏了火盆。

“雪澤!”

“嗯?”

周圍太鬧,兩人的聲音僅彼此可聞。

“你準備好了嗎?”

“嗯!”

迎着眾人的圍觀和歡笑,劉禮帶着雪澤走到皇宮中去,臣民百姓的歡笑證明大家都支持皇上的行為,這讓雪澤放心了不少。

眾人的歡笑和讚許,他人的驚羨和嗟嘆以及這紅火艷麗的場面讓雪澤渾身緊張,心中不斷湧現出陳雜的情緒,似乎是歡喜、清冷、感動、害怕…的聚合體,它們在爭主要位置、分高低次序。

“有我在!”他拉住雪澤的手,一步步往前走。

雪澤的心突兀歡喜地跳了一陣,隨即被一股冰寒之氣壓了下去,這一刻猛然看見了心中的飄雪。

“我心裡為何有雪花?”雪澤摸了摸心口,暗自問道:“難道,此刻期待下雪嗎?”

突然,天上飄揚下紛紛洒洒的雪花,這就是這一年的初雪。

落雪天,雲霞景,此刻齊了。人,就在身邊,手牽着、心含着。

“冰心丸不起作用了!”

劉禮將她的手捏得很緊了些,他輕緩地在她耳邊低語:“下雪了,我待會兒陪你看雪天里的雲霞!”

“雪天的雲霞?”

“嗯,落雪天、雲霞景,美則美矣,卻遠不及你!”

雪澤來不及顧及其他,只是跟着他往前走着。紅蓋頭下依稀看得見路,雪澤滿腦袋的空白,只會愣愣地邁出步子,這一刻的場景讓她失了理智。

鳳冠、步搖、珠釵聲音清脆,有金銀之調、玉石之感,碰撞的聲音宛如一陣獨特的樂律。

雪花落在她的肩上、裙邊,將她的紅衣沾染得帶了些白調,外面的初雪景象唯美漂亮,那飄舞的身影與淡雅的花香將她的心安寧了下來。

雪澤看了看左右,目及他的時候,他對她微微一笑。“雲霞也出來了,喜歡嗎?”

初雪的牽手,淺淡的歡笑,這一切似乎曾經遇見過。

台階高處,霜雪瀌瀌,沉香陣陣。劉禮掀開雪澤的紅蓋頭,溫柔地說:“好了,你可以好好看雪了!”

雪澤低着頭,有些尷尬。“這不合禮儀吧?!”

劉禮笑了笑,把住雪澤的肩膀,將她轉過一邊。“此處風景甚好,不看豈不可惜?你是我明媒正娶,天下人盡皆知,哪需要在乎什麼禮儀?”

雪澤抬頭看了看,景色很美,心神動搖。雲霞夢幻得像虛幻的法術,飄搖的大雪映到了些許色澤,不同的落雪、不同的心情。

“不錯,很美!”

劉禮微微一笑,寵溺地盯着雪澤。“美不過你!”

天穹上的霞光變幻了色彩,似乎快要散去,還留着淡淡的紅橙之彩。

映着雲霞,雪花的身影溫柔可愛,像是仙子撒下的花瓣一樣。仔細一看,這雪花果真不同,落在手上確實聞得到香味,而且色澤也並非尋常霜雪之顏。

“皇上,我們還是先過去吧!”雪澤將手收到袖子里,看了看殿堂里等候着的眾位權貴。

“好!”劉禮點頭一笑,拉着雪澤走到殿堂之中,迎着眾人的目光將她帶到中央。

大殿裡面的人都站了起來,每個人都注視着雪澤。雖然在他們眼裡,雪澤只是青苓的樣貌,卻也足以令人驚艷、讓人羨慕。

“南宮小姐果真是傾國傾城之絕色!”

此處除了劉義和涼華等站在劉禮這邊的人,每個人都不情不願、不喜不樂,尤其是眾位妃嬪、禾雨以及劉忠。

行了禮,奉了話,一一拜見各位,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

“南宮小姐果真是人間絕色、文雅有禮,正配得皇上一表人才、俊俏儒雅。此良辰吉日又縫初雪,還臨花開,真是吉兆,希望你們兩人恩愛和睦、早生龍子。大家都獻過禮了,哀家還有一隻玉如意要贈予青苓,你這冰清潔雅之貌正適合它!”

雪澤行禮道謝,正要收下禮盒卻被劉禮攔住了。劉禮將盒子接了,看了看盒中的玉如意,立即明白了太后的用意。

“母后,若是兒臣沒有記錯,這玉如意原本是一對,分為大小兩隻。大隻寓意天穹廣澤,小隻象徵大地河川,本是不分尊卑,卻也有着區別。青苓一來,雲霞多彩照耀,初雪終於飄下,這大隻豈不更襯?”

太后輕柔地笑了笑,轉向席間的賢妃。“可惜大隻玉如意已經送人!俯仰天地,如意順心,這大隻給了賢妃。畢竟賢妃先來,而且是後宮高位之主,眾人皆仰視對之,這——”

劉禮目光一轉,立即明白了太后的深意,不悅地說:“既然如此,母后不妨收回這玉如意,免得讓青苓與賢妃生嫌。本來是一件好事,但實在留有縫隙,若是賢妃認為自己手持大隻而青苓收納小隻,日後豈不難以相處?”

雪澤拉住劉禮的衣袖,低聲說道:“臣妾覺得天地河川一樣多姿多彩,能夠站於大地、立於河川已是幸福。況且賢妃姐姐位高權重該拿大隻,臣妾有幸得到另一隻已是福分,怎會有心生嫌?這隻玉如意青苓收下了!”

太后得意地笑了笑,“不愧是鎮寧侯王調教出來的千金,倒是比哀家的兒子都要聽話懂禮得多。這玉如意只是哀家一份好心,並沒有其他意思,還希望不要毀了你二人的心情!皇上最近日夜操勞婚事,為了你更是不眠不休,但卻連個名號都沒有定下來。若是哀家的禮輕了,那賜予你一個封號,何如?”

劉禮握住雪澤的手,溫柔地說:“名號之事我早有想法,一切不過是等你過來再行定奪。禮部擬的名號都有些浮亂,我親自挑選了幾個,你且看看喜歡哪個!”

眾人驚奇不已,劉義和涼華也覺得劉禮有些過於寵溺了。太后不滿的情緒早已壓抑不住了,想起屢次阻攔、謀殺都未成功,她的心中怒火叢生,恨不得將槊好好罵一頓。

“就這個吧!”雪澤很快定了下來,她知道這裡的氣氛並不和諧。

劉禮點點頭,對太后說道:“母后,青苓是鎮寧侯王之女,又屢次與我有恩,兒臣想封她為雪妃。母后意下如何?”

“大雪迎親日,霜花初始來,這雪字不錯,既是應和今日之景,又得襯托青苓之人。”太后深沉地笑笑,緩緩地說道:“不過,剛進宮就入妃位,恐怕不妥!”

“為何不妥?此前我們已經商議過此事了啊!”劉禮皺了皺眉,忍住情緒不在喜日子發怒,卻十分不滿太后的出爾反爾。

“入妃嬪之位,這已經是最大福澤,母后已經容忍你放肆多回了。若是侯王之女一來就成為妃子,那天下人如何看待皇家?侯王今後又會如何立足?且不說你,今後青苓恐怕也難以承受這等殊榮!賢妃貴為一品命官嫡女,初入皇宮也是貴人之位,三年之後才晉陞妃位,難道皇上都忘了嗎?”

劉禮沒有想到太后會在眾人面前回擊,一向忍氣吞聲、看似和諧的兩人差點無法控制自己。

雪澤沒有等到眾人勸慰,裝作惶恐怯懦之態,直接跪了下來。

“青苓自知殊榮甚多,不敢再妄圖其他,更不敢傷了皇上和太后的母子和氣。請太后、皇上看在喜事份上放寬心思,青苓只想安寧地待在後宮,並不貪戀榮華富貴,是以封號並不重要,請太后、皇上定奪!”

太后看着雪澤,心中十分歡喜:看來這青苓也只是空有皮囊,那日後還不是任由我玩弄?算了,何必在乎職位,反正都威脅不到我,還不如賣個人情!若是能夠掌控她,那我豈不是多了一隻小綿羊?

“青苓聰慧過人,難怪皇上喜歡,那就隨皇上的意吧!”

皇上扶起雪澤,心疼地挽住她的手。“既如此,那就封青苓為雪嬪!”

眾人鬆了口氣,跪下行禮叩拜:“恭喜太后、皇上迎來雪嬪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