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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焦聽見我向他問起槍擊小聶那個兇手的事,又看了看我身邊的任哥,臉色無比糾結,明顯的欲言又止。

“老焦,咱們在一起接觸,也有快半年的時間了,我想你應該知道,這個消息對我們來說有多麼重要,就算你不想管盛東,但就當是幫了我個人一個忙,行嗎?”我認真的補充了一句。

“韓總,這件事不是我不想幫你,而是我得到的消息也很有限,我不說,只是為了不想給自己惹麻煩而已。”老焦被我的目光盯得有些手足無措,隨後又轉頭看了看那群司機,動作輕微的用下巴指了一下不遠處的一片陰涼:“咱們去那邊說吧。”

“好!”我點了點頭,跟老焦和任哥一起向那邊走去。

牆角的陰影處,老焦叼着煙蹲在地上:“其實早在三天前,就有人聯繫我們了,當天晚上,大約九點多鐘,咱們礦上車隊的司機們,就集體接到了一條短信,內容很簡單,全都是一些威脅的話語,大致意思就是說,誰再敢給盛東賣命,就殺你全家之類的。”

聽完老焦的話,我眉頭深鎖:“遇見這種事,你們為什麼沒向公司反映,而且這幾天咱們在一起的時候,你們也沒跟我說?”

“我們沒給你說,是因為大家全都沒把這件事當回事,而是當成了誰的一個玩笑,畢竟現在這個年頭,不就流行這種惡作劇嗎,而且對方又把話說的那麼狠,動不動就要殺誰全家,這種事,誰會信啊。”老焦說起這件事的時候,微微吸了吸鼻子:“大家收到那條短信之後,還以為是車隊里的人誰在開玩笑,也就沒當回事,可是誰知道,事情才過去這麼幾天,小聶就在山下被槍殺了。”

“聶文路被槍殺的事情,你們是怎麼知道的?”任哥看着老焦:“當時最先發現聶文路屍體的人,是一個路過的村民,他報警之後,羊山鎮派出所的人就到場了,而且我還讓他們幫忙保護了現場,封堵了兩側的山路,這期間,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接近現場啊。”

“你看看這個吧。”老焦沒有過多解釋,把手機遞給了任哥,任哥看了一眼手機上面的內容,頓時眉頭深鎖,看見我疑惑的樣子,任哥又把手機遞給了我,我接過來看了一眼,微微閉上了雙眼,老焦的手機收到的是一條彩信,對方發來的照片,正是小聶中槍的場景,畫面中的小聶躺在路邊的荒溝里,雙目微睜,嘴角有一行血跡,身下的地面也被血染紅了一片。

“除了這條彩信之外,下面還有一條短信,裡面是我家庭住址和我家裡人員的信息,連我兒子在哪上學,班主任叫什麼都有。”老焦再次補充了一句,聽完他的話,我往下翻了翻,果然有這樣的一條信息,而來發來消息的號碼很散,也很長,一看就是那種網絡電話發的,當年的網絡電話審查並不嚴格,隨便下一個軟件,都能得到一段試用期,可以免費打五分鐘的電話,也能免費發十幾條信息,我們上學的時候,經常用這種電話打給同學家裡鬧着玩,老焦見我看完了那條短信,繼續開口:“這種信息不光是我,我們車隊所有的司機都收到了,韓總,現在小聶已經死了,我們的消息也被人給扒出來了,你說,我們還敢幹這個活嗎?”

聽完老焦的話,我嘆了口氣,把手機遞給了任哥:“能查嗎?”

“難,對方既然能想到用網絡電話發消息,肯定也會做一些虛擬定位之類的偽裝。”任哥搖了搖頭,但是因為老焦在場,所以也沒說太多有關於案件偵破的手段和細節。

“呼!”

聽完任哥的回應,我也感覺有些煩躁:“老焦,現在你們面臨的困難,我已經清楚了,你放心,公司一定會配合警方把這個兇手找出來,而公司的態度就像我剛剛說的,大家有誰想離開的,公司絕對不阻攔,而且會足月發放工資,如果願意留下的,工資加倍。”

“好。”老焦點了點頭,明顯的去意已決。

“車隊這邊誰走誰留,你盡量給我個匯總,我也好抓緊時間找人上來替班。”

“放心吧!”

我跟老焦談完話之後,任哥又跟其他的幾個司機聊了聊,發現他們知道的信息確實有限,就跟我一起離開了。

車上。

“任哥,最近一段時間,跟盛東公司矛盾最深的人,就是車良恭了,如果從他那邊下手,你感覺會有線索嗎?”我手把着方向盤,扭頭向任哥問了一句。

“按照那些司機收到的恐嚇信息來看,這些人的目標明顯是盛東公司,但是咱們想從信息來源去查這夥人的身份,應該很難,我已經吩咐下去了,讓人嚴密排查沿途監控,可是你也知道,像是羊山這種小鎮子,除了鎮上的出入口,幾乎就沒有什麼探頭,那些人如果想避開監控,是一件很簡單的事。”任哥點燃了一支煙:“還有你說的那個什麼車良恭,我對你們的恩怨也了解一些,但是想從他那邊下手,也很難,因為車良恭這個人並非房鬼子,當初房鬼子為了跟盛東掰手腕,已經不顧一切了,身上劣跡斑斑,想查他,突破口會有很多,但是車良恭不一樣,因為他的公司很乾凈,背景也很乾凈,何況他這次回安壤,是扛着引資的大旗回來的,所以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我沒辦法直接從上面下手。”

“嗯。”聽完任哥的話,我微微點頭,我也覺得對小聶這種工人下手,應該不會是車良恭直接對殺手下的命令,估計這伙殺手不是他手下人僱傭的,就是車良恭那邊,也養着一群類似駱洪蒼這種,實際上歸公司管理,但是名義上又游離在公司之外的力量。

“我這邊,依然會按照正規的辦案程序去查,既然對面那些人是奔着盛東來的,他們絕對不可能單單除掉一個小聶就會收手,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下一步肯定還會針對你們,到時候發現什麼端倪,記得通知我。”

“放心吧,有什麼異常,我第一個通知你。”我對任哥笑了一下,隨即話鋒一轉:“對了,上次那群D販子的案子,你查的怎麼樣了?”

“沒什麼太大進展。”因為我在那件案子中充當的是線人的角色,所以任哥也沒瞞着我:“當時我們破了那件案子,而且抓住了那麼多嫌疑人,已經算是戰果頗豐,但這些人也明知自己一旦被捕,結局肯定難逃一死,所以全都不配合偵查,尤其是白頭翁那邊的人,被捕之後,一個字都不說,態度強硬得很,王帥那邊的人倒是蠻配合的,我們已經徹底將黑龍販D團伙剷除了,不過王帥至今在逃,我們根本找不到他的蹤跡,期間我還想通過其他線人調他一下,可是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根本聯繫不上。”

聽說王帥至今還沒落網,我心中隱隱有些遺憾,但也沒太當回事,很快就開車帶任哥回到了辦公區那邊,而任哥因為還要繼續辦案,也沒跟我過多寒暄,很快就離開了,我也一個人回到了辦公室,開始翻着電話本,挨個給那些物流公司和貨站打電話,讓他們抓緊幫我聯繫替班的大車過來。

‘咚咚咚!’

我這邊正在打電話的時候,門口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我抬頭看了一眼,一個青年正站在敞開的房間門口,見我看向了他,頓時笑着走進了房間內:“韓總,忙着呢!”

“嗯,有事啊,桂哥?”看見進門的青年,我放下了手機的座機,笑着開口,這個青年也是車隊的司機,但我跟他並不熟,只知道他的綽號叫做桂老大,此刻看見他進門,我以為他也是來辭職的。

“嗯,我還真有點事。”桂老大點了點頭,站在了辦公桌對面:“前一陣子我聽說,咱們礦上準備做尾砂庫的地,被別的公司買走了,是吧?”

“好端端的,你打聽這件事幹什麼?”聽見桂老大問起艾家村那塊地的事,我反問一句。

“我不是問地的事,只是發現了一些異常。”桂老大再次一笑:“今天我不是休班嗎,所以剛才閑着沒事,就去山上挖野菜了,路過艾家村那邊的時候,發現那塊地上停着兩台車,還有一群帶着安全帽的人在那轉悠呢,又是測量又是用白灰圈地的,我感覺這件事挺不對勁,就過來跟你打個招呼。”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聽完桂老大的回答,我語速很快的追問了一句,在現在這個時候,能去那塊地搞測量的人,絕對是車良恭公司的人,但我還真沒想到,我們這邊剛剛死了一個司機,他的人就敢明目張胆的來礦區了。

“沒多久,我去挖野菜,是騎摩托車去的,回來的也快,就用了二十多分鐘,估計那伙人現在應該都沒走呢。”桂老大頓了一下:“我本來是想給你打電話的,但是那邊沒信號。”

“行,這件事我知道了,謝謝啊。”聽完桂老大的話,我微微點了下頭。

“韓總,要是沒別的事,我就去忙了。”桂老大把話說完,轉身離開了辦公室,等他離開後,我也從跟着起身,打算去艾家村那邊走一趟,雖然不知道公司現在已經跟車良恭那邊鬧到了什麼地步,但是今天小聶的死,絕對跟車良恭脫不開關係,所以我也打算收拾一下這伙過來測量的人,出出心中的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