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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從剩下的骨頭裡找出幾小根屬於她的骨頭,正好湊成一截連着手掌的手臂。男子腦中划過她被削斷的左臂,俊眉一挑,骨鞭捲住蝸牛殼一收,龐大的蝸牛殼落到他手上是卻像個小飾品。

白白凈凈,精緻可愛。近乎同時,連在他指尖的骨鞭卻像火炭般自個兒燃成了飛灰。

男子長臂一動,將她的手骨放進了蝸牛殼中。算那丫頭命好,否則就成了獨臂姑娘了,他御風而動,開始尋找她的蹤跡,表情里有了一絲放鬆。臉色卻不太好。

這廂,白霜剛在水裡將自己洗得七七八八,就悲催的發現自己又沒力氣了。

若是在別處,她還能隨地一躺。可現在是在水中啊!四肢無力是會溺死人的!白霜心情焦急的想要拚死了喊一聲救命,可她根本沒算到自己的下沉會那麼快。

只喊出一個“救”字,就咕嚕嚕吞下一肚子的水。

雖然她站的地方不深,剛沒過肩膀,但在沒力氣站立的情況下這誠然也是危險區,還是極度危險的那種。為什麼還會突然無力啊?白霜沉下去時,腦子裡被水塞得只剩下這個想法。

“修繕你的身體用了太多靈力,你自己又傷痕纍纍的,自然堅持不了多久。”又是那個從心口直傳腦際的聲音。

這回因為在水中,白霜聽得格外清楚。她眨了眨眼,猛烈的想着:“我不想死,我不要死!你可有辦法?”這樣,能傳遞給那個小傢伙吧?那個住在她心口的名為尾火虎的靈脈。

靈脈也能成精,這鳳凰淵真是個神奇的地方。那個誰也不管管?他為什麼要放自己的靈脈到處亂跑?

危境之中,她竟然還能去想這種天馬行空的事,白霜真是佩服自己這顆腦袋。

“唯一的辦法就是等曌來救你,我現在只是你的心臟的一部分,能‘修繕’你的身體和五臟,但是不能代替你行動。”心口傳來的聲音如是說。

這水中有會發光的魚,和尾火虎先前變成的那種差不多。白霜藉著幽幽光線,看見自己的青絲像菌傘一樣浮在水裡,她忍着肺腑的難受,擰眉想着:“這和等死的差別不大吧?”

她來的時候那個大妖怪還在睡覺啊!

白霜被自己蠢得痛心疾首,怎麼就不選擇在水潭的最邊上呢?跑到這裡來找死作甚啊……她望着發光的魚悠悠閑閒遊走,感覺肺腑要裂開來。

“那個趙、趙公子能察覺到我要死了嗎?”她不甘心的蹦出這個想法。這種什麼都做不了的等死滋味一點都不好受。

“不是趙公子,是曌。名和姓加起來只是這個字,日月當空的‘曌’。”心裡有個聲音好心提醒她弄錯了字,白霜心下一驚,它連自己想的是哪個字都知道?!

這以後,是不是都沒什麼**可言了?

她開始擔憂起來,甚至還讓自己又嗆了口水,急眼到昏過去。最後一絲意識費力時,她剩下的想法竟然是——還好,除了我自己沒人能聽見靈脈的話。

再次醒來,白霜驚詫的發現自己正躺在曌當初躺的蘑菇上。

她沒死成?!白霜迅速咬了自己的唇瓣一下,痛!太好了,她抬手按着心口,以後再也不敢隨便跑了。想着,她忽然發現有點不對勁。

自己抬的手……是左手……吧……

果然還是在做夢嗎?她咽了咽口水,朝自己的心口處看去,衣裙的顏色也不對,是青藤色的羅裙。至於手……竟、竟然是白花花的骨頭?!

她蹭地坐起來,用力閉上眼睛,嘴裡碎碎念:“是做夢,沒錯,一定是在做夢。”

重複念了許多遍,白霜才大起膽子睜眼,比起看到那些魑魅魍魎和自己沒了手的斷臂,看見自己的手成了一截白骨才是真正嚇人和震驚。

可惜,她的意念被現實擊碎,碎成渣。

眼前的就是一根白骨,廣袖蓋到“手背”處,露出白骨掌和五根連接着的手指骨。白霜試着動了動手指,視線里的白骨們也靈活的動了動……

霎時,她只覺眼冒星星,尖叫一聲從蘑菇上摔倒地下。

響動驚擾了立在對面的傢伙,他轉過身,卻被她的趴在地上啃一嘴草的模樣逗得忍不住勾起唇角。好一陣才忍住笑聲出來的衝動。

白霜也發現他的視線,扭頭吐出口中的青草,白着臉坐起。

“不是說不後悔妖化嗎?一根小小的手骨就被嚇成這樣。”毫不掩飾的嫌棄口吻,還不留情的補一刀:“那手骨還是你自己的。”

“……”她能說什麼?對一個妖怪說什麼都蒼白無力。

“曌救了你一命,你還不感謝?”心裡又傳來靈脈的聲音,“你的手骨也是他耗費妖力為你接上的,沒了左手行動不便。總不能讓曌這隻大妖怪老是幫你穿衣服吧?”

啥?!白霜在靈脈的叨叨聲中如遭雷劈。

她感覺自己從頭髮絲僵硬到腳趾尖尖,尾火虎說,是曌,也就是對面那個男妖幫她穿衣服……那她豈不是、豈不是被看、看……白霜此時發現自己連咽口氣都難。

僵硬着脖子看一眼自己身上的青藤色羅裙,白霜的眼睛再次冒起了星星。

“喂喂喂!你心跳那麼快作甚?會把還沒完全修繕好的細小傷口崩裂的!快停下……啊不對,是快冷靜下來,冷靜!”尾火虎焦灼的聲音直逼腦際,震得她腦子發麻。

白霜也想冷靜啊!可突然塞給她這麼多東西她怎麼冷靜得下來?

正糾結混亂時,對面的曌忽然道:“你好好休息,別到處亂跑。白天我不在地面,你死了我可沒工夫去發現。太陽落山後,我會把條件仔細的告訴你。”

說著,他忽然飄過來將一個小東西掛在她左手的骨頭上:“這個,是贈禮,祝賀你沒那麼快被溺死。驅魔師姑娘。”

“我叫白霜,白天的白,霜雪的霜。”她下意識糾正,可話音未落,前面的曌已經憑空消失。只剩下方才落在他頭上的一片葉子悠悠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