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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晚一身樸素粗衣,低等丫鬟的裝束,卻依然掩蓋不住那與眾不同的嬌俏,以至於讓蕭令一眼就認出。

而且,她身旁,竟然有個身姿如松的男子。兩個人在小攤前挑選禮物,不時地交頭接耳,陸晚偶爾掩口而笑,這景象,十足的甜蜜動人。

裴嘉月的眼神,霎時間就充滿了憤恨。

陸晚本來是不想出來的。可是周子云騙她說,在溫香樓發現了有關白玉綾的線索,她便什麼也顧不得,偷偷喬庄成低等僕人的模樣,趁着採買的大娘前來送菜,混在車裡出了府。

到底是十五歲的小姑娘,陸晚出來之後,便在每個攤檔前流連忘返,糖人、花燈、首飾,各色珍奇的小玩意兒令人目不暇接,很快便忘了和周子云計較。

周子云寸步不離地跟着她,臉上洋溢着笑意,問:“阿晚,這個你喜歡嗎?”

陸晚便搖搖頭,道:“算了,子云哥哥,我不缺這些首飾。再說了,我現在當著差,也不能太過招搖。”

周子云道:“阿晚,我有錢,你不用心疼銀子,你看!這是什麼?嘿嘿,每個月的月錢銀子我都攢着,喝酒請客我從不去,不知道怎麼花才好呢!”

這一根簪子便是好幾兩,縱然是周子云願意花這錢,她也不想讓他破費。

“鎖情囊——鎖情郎——鎖住你情郎的香囊——”一陣吆喝聲響起。

已經走到香囊攤檔前。

那小販是個大娘,笑道:“小娘子,在我這裡買過香囊的夫妻,一生一世永不分開呢。”

香囊精美異常,異香撲鼻。陸晚本不在乎這些討彩頭的叫賣,可不知為何,看到周子云眼中的期盼,卻很是甜蜜。

她隨手一指,道:“子云哥哥,買兩個,咱們倆一人一個吧。”

周子云一臉喜氣,笑道:“大娘,幫我們挑兩個吧。”

“好咧!”大娘一臉瞭然,喜滋滋地遞上兩個香囊。一隻綉鴛鴦,一隻綉並蒂蓮,“小娘子,這是最後兩個夫妻款啦,你們太有緣分了,這兩個呀,是白馬寺的方丈開過光的!”

陸晚伸手正欲去接,忽然感覺背後陡然升起一陣涼意。

一陣清淡的香氣襲來,長袖掠過,大娘手中的兩個香囊已經被人奪走。

大娘正要罵人,一抬頭見來人腰懸寶劍身穿錦服,料想非富即貴,便收斂了怒氣。

再往上看,這人姿容俊雅,長眉微挑嘴角上揚,很有一副睥睨天下的氣勢,便立馬換上了一副喜笑顏開的模樣,討好道:“公子您也喜歡?可不巧了,這是最後兩隻,公子要不再挑挑……”

蕭令舉着兩隻香囊,淡淡道:“剛剛不是說甘露寺的法師嗎?怎麼這會兒又變成了白馬寺的方丈?”

那大娘不想這麼好看的一個男子,卻是如此刁難的性子,一時間漲紅了臉,尷尬地搓着洗的發白的衣角,道:“公子……小女子做點小買賣,賺幾個銅板錢給家裡郎君買葯治病……”

蕭令點點頭,笑道:“可這種香料,好像是出自西域吧?”

大娘不知怎麼惹上個識貨的行內人,只得結結巴巴道:“這……我……”

陸晚本不想多作停留,可看那大娘的衣着,便知是個家境貧苦的女人。頓時不知哪來的勇氣,替大娘說道:“公子何必為難一個婦道人家,若是看中了這兩個香囊,您買走便是,我們不要了。”忙扯了扯周子云衣角,小聲道:“我們快走。”

裴嘉月嗤笑一聲,攔住陸晚道:“你不要的便給我們,什麼意思!”

周子云忙搶身擋在陸晚身側,警惕地看着裴嘉月。

“就是,你不要的才送我?”蕭令揚眉。

陸晚不想和他們有任何衝突,息事寧人道:“小女子沒有這個意思……公子若是喜歡,便由公子買了去。”

周子云又往前面擋了擋,也躬身拱手道:“公子若是喜歡,小人便買了送二位便是,祝公子和小姐喜結連理,永不分開。”

裴嘉月被這幾句話說得通體舒暢,臉色便和悅了不少,道:“既然如此,我們便要這兩個吧。”

誰知,蕭令道:“不用勞煩公子破費。”

他手指着陸晚,彷彿故意刁難她一般,道:“不如姑娘送我,怎樣?”

陸晚還未回話,裴嘉月已經忍不住道:“令哥哥,你喜歡我送你便是。”

攤販大娘目瞪口呆,看了一眼陸晚,又看了一眼蕭令,再看看二人身側的周子云和裴嘉月,覺得雲里霧裡,不知這四人有什麼恩怨,縱然平時是個伶牙俐齒的,此時也不知如何開口。

只見蕭令嘴角掛着淡淡淺笑,兩個香囊捏在手上,朱紅的流蘇在指尖晃動,在身旁幾人敬畏、探究、不解、以及慍怒的目光中晏然自若。

他淡淡重複道:“不如你送我,如何?”

陸晚如芒在背,咬咬牙,道:“好,大娘,這兩個我要了。”說著便從袖中摸出錢袋,“多少錢?”

大娘喜道:“看小娘子相貌不凡,兩個一起一兩銀子吧!”

陸晚的手便僵了一下,道:“這個……大娘,您看我只有這麼多……”她只有一些散碎銀子。

大娘是個有眼色的,生怕蕭令這尊佛繼續刁難下去,道:“夠了夠了!!小娘子好人有好報,必然和夫君恩愛到老!”

蕭令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收了鴛鴦戲水的那隻,將並蒂蓮那隻扔給陸晚,在眾人嘖嘖稱奇中笑道:“我要一個就行了,另一個,姑娘自己用也好,還是送你身旁的小郎君也好,悉聽尊便。”

陸晚握着那隻香囊,真想狠狠朝他臉上摔過去。她強忍下心頭的惱怒,一言不發。

蕭令微微一笑,猶是他極力剋制着表情的平淡,卻依舊掩飾不住眸子里半是得意半是警告的意味。

周子云拱手一禮:“公子,今日多有冒犯,都是我的錯,和阿晚不相干,望公子莫要放在心上。”

蕭令道:“和心愛之人共度佳節,何來對錯?”

他微瞥一眼紅了臉的裴嘉月,視線又落在陸晚臉上,道:“如此佳節,浪費豈不可惜。不如一起共賞花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