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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令趕到東宮的時候,東宮已經全部戒嚴,里三層外三層的站滿了全副武裝的侍衛。

謝忘從人群里抽身,悄悄迎了出來。

“殿下。”他面帶憂慮,低聲道,“事情很麻煩。”

掃了一眼寢宮內的人,蕭令問道:“太子呢?”

“太子已經被關押到宗正寺了。”謝忘帶着他往後殿走,不忘寬慰道:“是宗正寺不是大理寺,更不是刑部,說明聖上還在猶豫,案子還有轉機。”

蕭令嗯了一聲。

謝忘走到書架前,從架子里抽出一封信,隨手將圖紙展開。

“這回可真是證據確鑿,真的難辦啊。”

圖紙用的白玉綾質地,上面畫的非常詳細,密道如何通過,機關設置在哪裡,一一標註。

關鍵是字跡明顯是太子的手筆。很難讓人相信,太子是被冤枉的。

蕭令皺眉問:“那火藥庫在哪?派人去過了嗎?”

“還沒有,這圖只有一半,要找到另外一半,才能知道真正的位置。”謝忘有些不悅,“大理寺裴英已經帶人出去找了。”

“殿下。”他看着晉王道,“微臣聽說聖上要賜婚與殿下和裴郡主?”

“怎麼了?”

謝忘點點頭:“若果真如此,就趕快定下來吧。免得大理寺老和東宮不對付。”

頓了頓,他眼神古怪道,“陸揚那女兒,殿下還是保持點距離的好。”

蕭令沒好氣道:“你又從哪裡聽來的謠言?那些女人碎嘴也就算了,你也跟着胡說八道。”

“微臣這不是替殿下着想嗎?東宮現在勢單力孤,裴家又寸步不讓,殿下把婚事給定了,雖說這個岳父不一定會幫上什麼大忙,但是至少也能讓他們亂了分寸。”

蕭令沉默。

謝忘又道:“微臣也就是隨便說說,殿下可別往心裡去啊。”

“我會考慮的。”

腳步聲響起,殿門外忽然來了幾個官員,為首的正是尚書令裴延盛。

“晉王殿下!”裴延盛臉上難得滿是笑意,彷彿金榜題名一般喜氣洋洋,毫不掩飾他對東宮之案的幸災樂禍。

蕭令淡淡地看着他,穆冉倒是忍不住心中憤恨,毫不客氣道:“裴大人,沒有事的話,請先出去。”

“當然有事!”裴延盛心情好得很,對這個侍衛的不講理也不在意了,笑得鬍子一顫一顫:“得知謝大人在東宮破了大案子,本官特意來道喜。順便說一聲……”看了蕭令一眼,他笑意更深,“那剩下的半張圖紙,也馬上要找到了。”

“裴大人怎麼知道?”謝忘震驚。

蕭令也着實驚訝了一下。

一張圖紙一分為二,意味着合謀。

“太子這事可不是一個人能幹得成的,還牽扯了別的臣子呢!有個重要的人物,謝大人應該去捉拿審問,必然能查個水落石出。”

蕭令臉色陰沉,冷冷地盯着裴延盛。

謝忘不明所以:“誰?有這麼重要的人證,你怎麼不稟報聖上?”

裴延盛笑得春風拂面:“也不知道陸揚那女兒有什麼魅力,讓晉王殿下青眼有加就算了,太子可是把青玉丸那麼貴重的東西都給了她。”

他湊近蕭令,壓低聲音道:“殿下趕緊去抓人,說不定還有機會替太子洗清嫌疑。”

蕭令目光森冷,極力剋制着自己想要一掌掃過去的衝動。

謝忘立即命令道:“來人!”

“你要去搜陸揚?”蕭令不悅。

謝忘也有些不悅:“殿下,這可是關乎國儲的大事,馬虎不得,哪怕是有一丁點可能性,都不能放過。晉王殿下,孰輕孰重,請殿下好好思量。”

“殿下是個憐香惜玉的人。”裴延盛皮笑肉不笑,“也許是被美人計矇騙了也未嘗不可。唉,紅顏禍水啊!”

“裴大人。”不等蕭令發火,謝忘躬身一禮,打斷他的長吁短嘆,冷冷道,“事情尚未查明之前,還請謹言慎行。”

裴延盛笑得燦爛,胸有成竹道:“本官等着謝大人陞官進爵。”

蕭令道:“裴大人,事不要做太過。話不要說太滿。”

“本官公事公辦而已。殿下一心想着護着那丫頭,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太子真的洗不清嫌疑,怎麼辦?眼睜睜地看着太子和當年顧侯爺那樣的下場?”

蕭令靜靜看着這個權傾天下的臣子。

本來就肅殺陰沉的氣氛,突然又增加了幾分殺氣。

裴延盛與其對視:“想明白了?忠言逆耳啊!”

蕭令淡淡一笑。

他拂了拂衣袖,抬步出了東宮,涼涼道:“真到了那種境地,本王就拋卻七情六慾,放下禮義廉恥,調動所有可以調動的力量,讓全天下人都知道,禍國奸臣有一萬種死法!”

紅色宮牆之下,幾枝白色的梨花搖搖曳曳,隨風飛舞。

本是春暖花開的季節,不知為何,風卻莫名冷了幾分。

蕭令在前頭一兩步的距離,冷冷看着謝忘肅然跟了上來。

如果是別人,蕭令是可以考慮用身份壓一壓,當然不是為了保護陸晚,而是陸揚。

太子現在勢單力孤,如果陸揚也倒下去了,此案就真的變成鐵案了。

可是面前這個人是謝忘,身為修羅衛統領,謝忘只需要對皇帝負責,臣子也好皇子也好,並不能干涉他任何辦案的過程。

蕭令與他是有幾分私交,但不代表在他在朝堂大事上會有失公正。

青玉丸……他有些頭疼。

雖然不知道裴延盛為何如此胸有成竹,但是他既然能青玉丸這事都知道了,那背後還有什麼更可怕的事情是不能安排的?

他們既然能安排人把地圖放在東宮,那肯定也能放在陸揚府里。

而且陸揚這人一向狡猾謹慎,聯繫到公孫儀所打探的秘密,他對陸揚本就不多的信任更是少得見底。

如果陸揚和裴延盛聯手?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瞬間就被否定。

陸揚也許會投靠楚王,但是沒必要把自己搭上。最不濟,以陸揚謹慎的性子,也會給自己留條退路。

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死間計策,得是有多大的仇恨才能去做?

換句話說,不是他信任陸揚不可能,而是他覺得,陸揚這樣一個愛女心切的父親,做不了這種死士才能能做的事。

心緒複雜,蕭令和謝忘一句話都沒多說。

到了陸揚府里,說是府上,其實也就是個兩進的院落。

陸揚一沒有正妻,二沒有兒子,如果沒有陸晚這個女兒,可以說是孑然一身。

一陣寒意湧上來,蕭令覺得,應該催一催西涼那邊的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