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陸晚坐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確定蕭令已經走遠之後,整理好衣裳就往外跑。

“快,往溫香樓。”提着裙子踏上馬車,她對車夫命令道。

月色皎皎,馬車轆轆駛過長安的街道,原本就清冷的夜色更添幾重詭異,陸晚踩着溫香樓的木梯,輕輕推開了二樓的門。

如果仙羽所言為真,那麼太子突然薨斃,很有可能也和父親有關係。因此,她必須趕在蕭令回來之前,將事情問個明白。

然而,一推開門,陸晚的表情就如同寒冰一般凝固在了臉上。

溫香樓燭火通明,一身青色儒衫的陸揚與仙羽面對面坐着,聽見推門聲,兩人紛紛朝門口看了過來,表情十分的古怪。

心裡猛地一沉,一股子寒意從後背蔓延至全身,陸晚整個人都晃了晃,險些要站不穩。

“你怎麼會在這裡?”

父女二人異口同聲地問出這句話,陸晚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我……殿下叫我來辦點事。”隨口撒了個謊,陸晚下意識地就想走。

“跑什麼?”陸揚沉了臉,手一揮示意她坐下,“看來你都知道了。”

“爹爹……”陸晚渾身發抖,極力壓着內心的驚駭。

她本是不相信仙羽所供述的內容的,父親怎麼會和裴家聯手呢?又怎麼會捲入謀逆案呢?可眼下親眼所見,讓她無法再逃避這個事實。

可是蕭令已經開始懷疑爹爹了啊,爹爹他不知道嗎?

陸晚感覺自己的太陽穴要爆炸了一般痛得厲害,啞着嗓子問了一句:“爹爹,我知道什麼?”

“陸側妃真是揣着明白裝糊塗。”仙羽倒了一盞茶,遞到陸晚面前,笑吟吟地道,“太子、哦不,秦王殿下薨了,在他的寢宮裡,發現了迷心粉。”

“這迷心粉,可是和側妃您脫不開干係哪。”

陸晚一震,抬眼看着她道:“仙羽姑娘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個字也聽不懂?”

眼神落在她脖子上的吻痕上,仙羽眼底閃過一絲異色:“聽不懂更好,陸側妃現在與晉王殿下如魚得水恩愛非常,要是什麼都明白了,豈不是落得以後空歡喜一場?

被她看得臉上微微發燙,陸晚別開眼看向陸揚:“爹,您怎麼認識她?”

動作一頓,陸揚看了女兒兩眼,將茶放在桌上:“也罷,此事蠻得了你一時,瞞不住你一世。”

輕嘆一聲,陸揚平靜道:“聖上要爹的腦袋。”

“為什麼?”陸晚有些心慌,“因為……因為裴家的事情嗎?”

“不。”陸揚搖頭,“沒有裴家牽制着,聖上早就想把爹爹除之而後快了。”

陸晚懵了。

朝廷錯綜複雜的關係她是看不懂,然而光從這些零零散散的消息中可以推斷的事實就是:聖上要除掉父親,而又因為忌憚裴家坐大而投鼠忌器。所以,一旦裴家被打壓下去,皇帝就要趁機斬草除根。

想到這一層,陸晚立即明白了。

皇帝才是藏得最深的幕後操縱者。

這些人斗得你死我活,到最後才發現,大家都是棋子。

禁不住打了個冷顫,陸晚吸了一口涼氣,低聲道:“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怎麼辦?”仙羽眨眨眼,戲謔地道,“你不會真的以為嫁給晉王,是為了男/歡/女/愛吧?是否能給令尊爭取一線生機,就看陸側妃您的手段了。”

“……”迎着仙羽的目光,陸晚皺了皺眉頭。不知為何,總覺得她對自己明裡暗裡有着強烈的敵意。

尤其是男/歡/女/愛這四個字,讓人聽了很不舒服。

抿了抿唇,陸晚平靜地道:“晉王殿下向來冷淡少情,我能有什麼手段利用他?”

“呵呵……”仙羽輕笑,目光又不經意地飄落在陸晚脖子上,“你真謙虛。沒有你使出渾身解數,殿下證據在手卻怎麼沒舉報令尊?”

心口一緊,陸晚垂眸道:“殿下為人謹慎,斷然不肯因為一些風吹草動而冤枉了我爹。”

“你聽聽!”仙羽大笑,指着陸揚道,“我就說呢,你這麼個老狐狸,怎麼生了這麼單純的小白兔?”

陸揚不理她的揶揄,反問道:“那封密信到底在哪裡?”

這話一出,陸晚心底最後一絲僥倖都熄滅了。

仙羽斂了笑意,正色道:“陸大人,我的命現在在晉王殿下手裡,真的把秘密都告訴了你,我還靠什麼活命?”

陸揚皺眉蹙額,像是在思忖着什麼。

“我拿到密信,你拿到晉王妃的名分,如何?”陸揚道,“等目的達成,我便會帶着阿晚歸隱,在此之前,定然力保姑娘成為王府正室。”

“你還覺得她能安然無恙地離開?”仙羽冷笑,“不說生米煮成熟飯了,晉王要是得到那封密信,你以為你還能活?換個角度說吧,如果你們失敗,我又如何置身事外?”

身為朝廷百官之首,與太子黨的政敵攜手,算計利用了皇帝,為的就是江南江北那些讀書人?

蕭令現在是沒有確鑿證據罷了,眼下太子出事,再查出那封密信……

光是想想就令人脊背發涼。

“我可以保證你的清白。”陸晚從脖子上解下一個東西,推至仙羽面前,“這枚玉是晉王貼身之物,姑娘可以憑藉此物保住性命無憂。”

眼神微動,仙羽拿起那枚墨色玉石,勾了勾唇:“還真是殿下的貼身之物。”

這話曖昧又挑釁,然而陸晚來不及多想,只示弱一般點了點頭。

“好吧。”將玉佩收進袖子里,仙羽道,“那封密信在顧皇后的寢宮,藏於錦榻之下。不過,顧皇后的寢宮已經被查封,有衛兵把守,戒備極為森嚴,尋常人是混不進去的,陸大人可別想着矇混過關哦。”

別人是難以混進去,而她作為王府的側妃,隨晉王入宮,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似乎是猜中了她心中所想,陸揚忽然沉聲道:“阿晚,爹自有主張,你不要參與。”

“我知道了。”陸晚站直了身子,“我該回去了。爹爹你要小心行事。”

陸揚也跟着起身,站在窗口,看着她快步下了樓,上了馬車,直到那輛馬車消失在夜色中,他都沒有移開過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