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剛才他摸着脈象，已然深感不妙了。

大阿哥既然吐了血，那就說明毒素已然侵入五臟六腑了，即使能解毒，怕也解不幹凈，只能排出去一大半，剩下那些……怕是會永存於體內了。

王太醫跟皇后娘娘如實的稟告了這些。

皇后娘娘更是驚愕悲慟！

怎能如此……

怎能如此……

她第一次在朝臣面前不顧體面，甚至有些喪失了理智的抓着對方，急切的問道：“永存於體是什麼意思！？”

是活不成了還是會烙下殘疾……？

無論是哪一種，她都問不出來這樣的話了。

痛苦在她心間蔓延，密密麻麻的傳遍全身，如荊棘一般，狠狠的抽打着她。

都怪她，都怪她……

她明明是知道這些的，卻沒能好好的預防，反倒讓兒子受了苦。

王太醫瞧着她這副近乎於瘋癲的模樣，被拽的一懵，轉而慎重的答道：“娘娘，此毒是慢性毒藥，發現的太晚，毒素已侵入骨髓……”

“虧得老臣來的還算及時，剛才給他扎針排了部分的毒血，算是護住了心脈，沒有太過受損……否則，大阿哥若是再多吐那麼幾回血……怕是華佗在世，也難以救治了。”

“老臣不敢言命，但大阿哥原本身子就不好，此次算是要了他半條命啊，若日後好好照料，沒準兒能活到雙十……”

皇后娘娘聽聞他此言，臉色瞬間煞白一片，震得獃滯，腳下一軟，踉蹌了下。

周嬤嬤趕緊扶住她。

她呆愣的看着面前毫無血色的兒子，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手冰涼的直顫抖。

她微張着嘴，滿臉的不可置信，倒吸着喘着涼氣兒……

大殿內寂靜無聲。

時間漫長的彷彿有刀子被架在脖子上，不敢吸氣兒，不敢呼氣兒。

直到皇后娘娘驟然爆發的悲憤怒吼：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是本宮的孩子！他是皇上的嫡長子！！怎麼可能會這麼小便去了！！你是太醫！你可是太醫院院使！！難道就沒有根除之法嗎？”

她張牙舞爪的樣子像是個瘋子，可口中說出的話卻悲切無比，讓人瞧着心酸可憐。

王太醫對這位皇后娘娘早有耳聞，早年她做福晉的時候，他就因皇貴妃娘娘的事兒，對她了解一二。

這是個狠毒之人。

可虎毒不食子。

再陰毒的人，也有柔軟溫情的一面。

王太醫任由她揪扯着他的衣服，只得遺憾的低聲道：“老臣，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

無能為力？

這世界上最殘忍的四個字便是無能為力。

皇后娘娘看着他，不由得凄涼的笑出聲來。

宛若突然癲狂了一般。

她緩緩的扭頭，看向躺在床上毫無知覺的兒子，笑容自嘲又諷刺，悲戚的很。

烏喇那拉氏闔族上下的榮耀，百年的富貴，盤踞朝堂的權勢……

呵呵……

她為了此，竟配上了她兒子的半條命嗎？

呵呵……

真可笑！

“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