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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這樣?她的兒子是國公府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她的女兒是國公府二小姐,她把她培養的琴棋書畫樣樣出色,甚至還嫁到讀書耕讀世家的國子監祭酒季府。

作為他們的生母,她竟然一點兒體面都沒有,居然因為一點小事,就被關在這種地方。安國公,那個不懂親情人性、殺人如麻的莽夫、老不死的,說要把她終身關在這裡。

劉姨娘第一次覺得她兩個兒子的性情,是如此無望、無用。如果他們能像葉欣顏那個賤人一樣,一定會不管不顧的來佛堂看望她,即使看守的人不允許,他們會打進來。

這樣子雖然不能把她救出去,至少她能經常見一見兒子,見一見人。

可是,她的兩個兒子不是這樣的性情,他們不敢。甚至,她也拿不準女兒會不會為了看望她,不顧一切的去求安國公和安國公夫人。或者不顧一切的打進佛堂,來見一見疼愛她的生母。

在這個除了兩床被子,連一根針、一條線都沒有的地方,若是再沒有親人、沒有希望,她可怎麼度過餘下的歲月。

劉姨娘心中無望,哀哭不止的時候,身邊一個聲音響起:“劉姨娘還是想開些,這裡雖然不及國公府主子的住處那樣光鮮亮麗,可也衣食不缺,比起外面那些飢一頓飽一頓的貧苦百姓,這日子也是不錯的。”

劉姨娘抬起淚眼望過去,只見地當間站着一個面色嚴肅的婆子,雖然說的是勸解的話,語氣卻不甚和藹,頂多也只是中規中矩,沒有絲毫感情。

那婆子見劉洋抬頭看過來,又說到:“奴婢姓吳,人們都叫我吳婆子,姨娘也這麼稱呼奴婢就好。這裡的日子其實好過的很,劉姨娘日常念經拜佛,心裡能求個安寧。若是在屋裡坐的悶了,還能在佛堂的院子里轉轉,散散心。姨娘還有兒子和女兒,您若是愁出病來,他們可怎麼辦?”

吳婆子說完,也不等劉姨娘答話,就略一躬身,退到外間屋子。

吳婆子和另一個婆子是派來看管劉姨娘的。本來一個被發落到這裡,而且還是國公爺親自吩咐,要關禁一生的妾室,恐怕之後再沒有走出去的機會。

她原本用不着對她說這些,可是府里風頭正盛的大小姐身邊的金嬤嬤,給她塞了銀子,讓她看管劉姨娘之餘,勸導劉姨娘安生活着,切切不能讓她想不開尋了短見,或者抑鬱成疾、過早亡故。

吳婆子雖然不明白大小姐為什麼會吩咐她這樣做,但這個銀子簡直太好賺了,金嬤嬤並不讓她暗地裡幹什麼陰暗勾當,只讓她勸慰劉姨娘往開了想,好好活着。這是做善事呢,怎麼看這都是積德、做好事。

這個銀子掙起來,真是既安心又舒暢。所以吳婆子才有剛才的那番話。

金嬤嬤看守佛堂的婆子送了銀子,回去給葉欣顏回話。

葉欣顏心情頗為舒暢的答應一聲,繼續籌劃營造行的經營,其中有管理模式、人事結構和每個職位的職責,以及需要招聘的管理人員和招聘條件。

金嬤嬤見她專心做事,居然不再提劉姨娘,心裡像貓抓一樣好奇難耐。

她見房裡沒其他人,終於忍不住問道:“那劉姨娘對世子夫人和大小姐做了那麼些惡事,今日之事也一定有她的慫恿,國公爺居然還留了她的性命。若是她覺得活着無望,自尋短見或者憂鬱而死,豈不是大快人心?大小姐為什麼讓人去勸導她好好活着?”

葉欣顏甚是詫異的看看金嬤嬤,金嬤嬤居然連這個也不明白?難道是她的心地太過惡毒、太過陰暗,超出了正常人的正常思維?

金嬤嬤見葉欣顏面露不解,也是詫異,問道:“怎麼了?難道是奴婢想差了?她是挺該死的啊。”

葉欣顏自省了好一陣,感覺自己的心性還算正常,才緩緩說:“人家不是都說,早死早投胎,死了,死了,一了百了嗎。人死之後,奈何橋上一碗孟婆湯喝下去,前塵往事就什麼都沒有了,自然也就沒什麼煩惱。

劉姨娘在安國公府,騎在我娘頭上,佔用我娘的榮華富貴,過了二十年肆意逍遙日子。若是她剛一失意,就這麼痛痛快快的死去,豈不是太便宜了她?

讓她在佛堂那個一無所有的院子里活着,讓她時刻回憶,她謀算了二十年的事情,眼看就要成功,卻因為她的不知足,一步一步,把已經掌握手中的富貴全部失去。讓這種得而復失的感覺,如跗骨之蛆,時時撕咬她的心,讓她把以往的日子還回去,這才是她應該擁有的餘生。”

葉欣顏說著,很嚴肅的問金嬤嬤:“難道是我的心思太惡毒了?”

應該不會啊,她沒想要劉姨娘的命,也沒想折磨她,是個不錯的人呢。劉姨娘雖然做了很多事,但是,人家也就是用陰暗的手段,謀奪別人的東西,並沒有殺生害命。她也一樣,不要她的命,只讓劉嬤嬤還回來而已。

金嬤嬤瞪大眼睛看了葉欣顏好半天,才猛地一拍額頭:“大小姐說的是呢,是奴婢想的不夠周全。的確,她一個街頭買來丫鬟,在一等勛貴府上殘害主家,享盡不屬於她的富貴,哪裡能讓她就這麼便宜的死去?

對的呢,就讓她這麼活着。等半個月後再換了看守,奴婢還去,繼續讓她們好好勸解劉姨娘,讓她長長久久的活着。哼!佛堂的兩個婆子是看守,可不是伺候她,日後,她事事都得親自動手,還日日凄苦,看她再如何嬌婉美貌。”

葉欣顏想着用不了多長時間,劉姨娘就會雞皮鶴髮,到時候再讓葉宏陽看一看。她心情立即好起來,說道:“讓婆子們留意一下,把府上大公子二公子過的怎樣,還有緣哥兒和咱們嘉哥兒的事情,撿要緊的給她說說,省的她圈在那裡悶得慌。”

金嬤嬤笑道:“大小姐這話說的有趣。人果然就得多讀書才對,大小姐原來不肯靜下心走讀書,做事才會那等直來直去。如今,大小姐有空就念念書、寫寫字,心思果然就靈巧了許多。”

呃,葉欣顏呆看着金嬤嬤,心裡狂汗。這話得虧是金嬤嬤說的,若不然,她會以為說著話的人是在譏諷她。這種陰暗心理,居然也能和靈巧扯上關係,金嬤嬤的想象力可真是非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