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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庵中的一幕,似曾相識。

看着身邊人,余道目光幽幽,他沒有立刻說話,只是看着對方。

良久,余道張開喉嚨,聲音清澈:“既然選了,便不準後悔。”

江瓊琚笑吟吟的望着他,“好。”

兩相對視,余道一時撿不起話。他扭過頭,看着人群之中的江州世子,道:“我有禮物送給你。”

江瓊琚聽見,眼睛亮起來,“是聘禮嗎?”

“……”

余道沒有回答,只是道:“跟上。”

江瓊琚便收斂性子,默默的綴在他身邊,還伸手勾着他的衣擺。

江州世子正在和幕僚商量事情,他看見余道走過來,有些詫異的呼到:“陸師,有事?”

余道點頭。

江州世子伸手止住周圍人的話,尊敬說:“陸師但講無妨。”

余道望着築壇第三層,開口:“本座需借用築壇,你可否願意?”

這話說出來,所有人都一愣,江州世子有點反應不過來。旁邊的禮官聽見,想要制止,但是想起眼前這人的身份,頓時熄滅了心思,轉而議論起來。

“今日是繼位大典,築壇乃是重中之重,怎能外借?”

“國之大事,唯祀與戎。禮法嚴明,決不可擾亂。”……四周一片嗡嗡聲,噪雜的很。

所有人都談論着,意思只有一點,便是讓江州世子拒絕余道的要求。

江州世子回過神,發現余道正目光幽深的看着他,讓他身子一顫。江州世子故作洒然地一笑,擺袖說:“陸師既然要用這築壇,便儘管用,無須和學生客氣。”

他想了想,又說:“若是還需要什麼準備,陸師可一併說出來,學生這就遣人去操辦。”

余道搖頭,指着他說:“你隨本座上壇即可。”

江州世子再度一愣,完全不知道余道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葯。他尷尬一笑,說:“學生知了。”

見江州世子同意下來,四周的噪雜聲更大,但就是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當面制止這件事。

“今日是繼位大典,怎能有第二人登上築壇!”

“禮法紊亂,這該如何是好?”有老臣憂心忡忡。

余道壓根就沒有理會四周人的議論,他擺袖對江州世子說:“跟上。”

“是。”江州世子將手縮在袖子中行禮。

眾目睽睽之下,余道背着手,率先登上第三層,向築壇正中央走去。江州世子跟在他的身後,落後了數步,好似隨從一般。

上築壇時,江州世子發現江瓊琚也跟着,其眉頭頓時一皺,不知這侍女為何也要登壇。

築壇搭建宏偉,使用紅漆和金漆裝飾,有四角,呈四方,第三層還有長戟和銀盾作為修葺物。

此時築壇上面出現人,讓外圍的人都一愣。特別是離得比較遠的,直接說起話。

“大典已經開始了么?”

“台上何人,不像是世子?”……

遠處的兵陣以為祭典已經開始,一個個甲兵站着,按秩序活動開。

地面頓時傳來轟隆隆的聲音,彷彿一隻只巨獸蘇醒,肅殺的氣氛瀰漫開。

“呼喝~”士兵呼喝聲響起,空中傳來號角的低鳴。

“殺!”一隻只隊列在陣型中穿行,持着長戈呼喝,竭力展示自己的勇武。

有馬嘶聲響起,有腳步聲轟鳴,有鎧甲反射着日光,有上萬名士兵沉默地行走……千百面旌旗一齊展開,彷彿濃雲密布着四周。

此時明明是陽光明媚的天氣,但是在兵卒的踐踏之下,四周塵土飛揚,空氣中有着濃重的壓迫感,彷彿暴風雨即將來臨。

古之封候拜將,莫過於此!

百官看見這一幕,紛紛發怔,他們被這肅穆所感染,口中的議論也停下來。唯有一個個禮官像是吃了蒼蠅一般,顯得鬱悶不已,甚至是痛心疾首。

余道站在築壇上,身處正中心,自然也看見了這一幕。他看着,心中默默想:“王侯將相,生殺予奪,即是這般感覺?”

現場的上萬人,都是以築壇為中心而活動,這讓余道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關注感。特別是台下之人都是低眉俯首,恭敬至極。

此時他就像是高壇上的神祇,俯視着台下的僕人。

江州世子走上來,同樣看見這一幕。他的腦子一懵,口舌發僵,緊接着,一股火焰在他的眼中騰起。

“這些兵卒,全都是我的!整個江州,也都是我的!”諸多念頭在江州世子心中翻滾,讓他的臉色變得潮紅。

江州世子抬頭,看見了築壇正中心的余道,他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絲猙獰。此時他想起來了,今天是他繼位的日子,這裡本只有他能登上來,違令者斬!

可是他卻如同某人的隨從一般,落後人數步,是第二個、不是第三個登上築壇的。

一股憤恨感在江州世子的心中升起,但是這並沒有什麼用處。江州世子立刻就想心中的情緒壓制住,嘴角還露出僵硬的笑容,生怕自己的異樣讓余道察覺。

余道一直留意這江州世子,對方神色的變化,自然讓他瞧在了眼裡。

余道再度打量一下耀武揚威的軍隊,眼中浮現出失望,“假象而已……”

任爾富貴滔天、權勢逼人,到頭來,依舊要在修士面前戰戰兢兢。

“這世間權勢,如何大得過法力?”余道心中定下一念。

他伸出手,對江州世子招到:“你,過來。”

江州世子聽見,立刻小跑到余道身邊,“陸師,有何吩咐?”此時余道卻不再管他,而是又說:“瓊琚,一同過來。”

江州世子琢磨一下,才發現余道是在呼喚一同跟上來的侍女,這讓他更加疑惑。

江瓊琚面色有些怪異,她也不知道余道讓她上來是為了做什麼。

三人一同站在築壇中心,接受着上萬人的注視。

突然,築壇上響起話聲:“將手拿出來,不必再遮遮掩掩。”

江州世子聽見,一愣,他的臉色變得異常難堪,但還是將右手從袖中露出,“陸師何時發現的?”

余道看着他光禿禿的右手腕,眼中閃過一次譏諷,“你連仇人在前,都不識得,可悲可嘆。”

聽見這話,江州世子初始還沒有反應,但是立刻,他的眼睛就睜大。

“蹬蹬……”江州世子後退兩步,難以置信的望着余道。